十八岁那年,我家破产,父亲跳楼,我被债主堵在巷口。
傅予沉一纸协议甩在我脸上:
“跟了我,我帮你还清十个亿,怎么样?
后来我成了他最宠爱的金丝雀,宠到所有人都以为我们真的会结婚。
可那天清晨,他扔给我一份男人的资料。
“我下个月结婚,以后不需要你了。”
“这是我未婚妻的白月光,你去把他弄到手。”
“让我的未婚妻看清他是个什么货色,她才会彻底死心。”
“宝贝,反正勾引男人这种事,你最擅长了。”

1
“这是最后一件差事。”
他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恩赐,“完成它,我们两清。”
玻璃倒影中,他从身后拥住我,熟悉的体温贴着我的后背。
我们的轮廓在光线下交叠,亲密无间。
可我知道,我们之间永远隔着深渊。
他说这话的语气,带着惯有的恩赐。
“事成之后,十个亿一笔勾销,我们两清。”
两清。
他用这两个字,捆缚我十年。
我没有回头,目光落在资料首页的照片上。
江璟澈。
男人眉眼深邃,气质清冷,和傅予沉完全不同。
“如果我失败了呢?”
他轻笑,手指慢慢抚上我的脖颈,“那你就永远是我的金丝雀,一辈子待在笼子里。”
我拿起资料。
资料上写着:为人低调,极度厌恶投机取巧之人。
我的心沉到谷底。
这种男人,最讨厌我这样的女人。
“你那套风情万种的把戏,对他没用。”傅予沉的声音带着嘲讽,“去,换上那条白裙子,扮回你十八岁的样子。”
十年前,他把我从深渊里捞起来,又亲手把我调教成他最爱的模样。
如今,他要我为另一个男人,变成另一个人。
我不过是他手里的泥人,随他心意捏造。
但我还是点了头。
为了自由,我什么都愿意。
傅予沉打量着我,眼神是审视一件待售商品般的满意,充满了占有欲。
他忽然俯身,在我锁骨上留下一个清晰的吻痕。
力道很重,带着惩罚的意味。
“别忘了,”他的声音阴冷,“就算去勾引别的男人,也得叫人晓得,你是我的人。”
他攥住我的衣领,在我耳边轻声道:“演砸了,你知道后果。”
我点头,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他直起身,当着我的面拨通电话。
“温雅,”他的声音瞬间切换,温柔得能溺死人,“想我了吗?”
我知道,电话那头是他的未婚妻。
“嗯,婚礼的事你别操心,我都安排好了。”
“好,我也想你。”
他挂断电话,看向我的眼神重新变得冰冷刺骨。
“看到没有,”他对我笑,那笑容凉薄至极,“这才叫爱。”
那一刻,我的心像被扔进冰水里,彻底冻僵了。
我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
赢回自由,代价总是要付的。
拍卖会现场,我穿着那条白裙混在服务生里。
手心全是汗。
江璟澈就在前方的贵宾席。
男人坐姿笔直,眉眼冷淡,和照片上一模一样。
我端着托盘,故意朝王总那桌走去。
王总出了名的脑满肠肥,一双小眼睛色眯眯地在我身上打转。
我垂下眼,装作看不见。
他果然按捺不住,借着酒意,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油腻的手指在我手背上摩挲。
“小妹妹,新来的?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挣扎,只是抬起头,目光越过他,望向江璟澈的方向。
红酒在手中微微晃动,我深吸一口气。
“啊。”
我装作脚下一滑,整杯红酒泼在王总的西装上。
王总瞬间暴起:“你这个贱人。”
全场目光齐刷刷投向我们这边,我咬着唇,眼眶迅速泛红。
我颤抖着声音,“对、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王总抓住我的头发,把我摔在地上:“跪下,给老子舔干净。”
周围的人纷纷侧目,却没人敢管,王总在这个圈子里势力不小,都不愿意得罪他。
我下意识地望向傅予沉的方向,他正靠在远处的沙发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好戏,
嘴角甚至噙着一抹冷笑。
希望被彻底掐灭。
我眼泪掉下来,做出一副无助的样子。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扣住王总的手腕。

2
“王总,”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王总,为难一个服务生,有失身份。”
我抬头,撞进江璟澈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他很高,气场强大,王总在他面前瞬间矮了半截。
“江、江总……”王总的脸色变了又变。
江璟澈看都未看我,只是淡淡瞥了王总一眼。
王总立刻松了手。
“误会,都是误会。”王总讪讪地坐回去。
江璟澈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递给我。
不是给我擦眼泪,而是示意我擦干净被王总碰过的地方。
“去处理一下。”
话音刚落,他转身就走,全程没有多余的表情。
我握着那方带着淡淡皂角香的手帕,心头涌起一阵莫名的挫败。
这个男人,比资料上写的还要难以捉摸。
我去洗手间整理仪容,刚推开门,就看到温雅在镜子前补妆。
傅予沉的未婚妻。
她在镜子里看到我,眼神瞬间充满敌意。
“你就是刚刚那个侍者?”
我点头,装作不认识她。
温雅放下口红,冷笑一声:“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就不要碰。”
我没有理会,径直走向洗手台。
温雅却不依不饶,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她娇滴滴地开口:“阿沉,璟澈今天好奇怪,为了一个侍者跟王总呛起来了……”
“不是,我没有多想,就是觉得那个女人看着有点心机……”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最疼我了。”
我洗干净手,从她身边走过,冷冷瞥了她一眼。
回到会场,江璟澈正被温雅缠着。
男人脸上写满不耐烦,眉头紧锁。
温雅拉着他的袖子:“璟澈,你陪我去看看那幅画嘛,我一个人害怕……”
江璟澈想甩开她,碍于情面,动作克制。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我。
男人眼神一动,忽然撇下温雅,径直向我走来。
他对我开口,语气公事公办:“跟我来,有几个拍卖品需要你介绍。”
温雅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璟澈,我们还没聊完……”
“改天。”江璟澈头也不回。
我跟在他身后,心情复杂。
我竟成了他的挡箭牌。
我跟着江璟澈穿过人群,来到展厅一角。
他终于正眼看我:“你叫什么?”
他伸出手。
“林溪。”我回握住,一个假名脱口而出。
他的掌心干燥温暖,与傅予沉的阴冷截然不同。
就在这时,我瞥见傅予沉站在不远处的人群中。
他举着酒杯,隔着人群,眼神阴鸷地锁定我们交握的手。
那眼神让我浑身发冷。
我知道,回去后等待我的又是什么。
但现在不是退缩的时候。
拍卖会结束,人群散去。
我没有刻意等待,径直走出大门。
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
我站在屋檐下,看着一辆辆豪车驶离,并未打算投身雨中上演苦情戏码。
那是傅予沉教我的手段,对付江璟澈,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一辆黑色宾利缓缓停在我面前。
车窗降下,是江璟澈那张冷峻的脸。
他蹙眉看着我:“上车。”
我心中一跳,脸上依旧是不解的样子:“江总?”
“上车。”他重复了一遍。
我坐进副驾驶。
计划,似乎正朝着我未曾预料的方向发展。

3
车内气氛冰冷。
我尝试开口:“江总,今天谢谢您。”
他只“嗯”了一声,视线始终看着前方路况。
我决定兵行险着,轻声说:“我奶奶身体不好,需要很多医药费,所以我才……”
说到这里,我适时地停住,眼眶泛红,声音带上哽咽。
我偷偷观察他的反应,期待看到同情或心软。
可他依旧毫无波澜,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我的心直直往下沉。
车子停在我住的破旧小区楼下。
我正要下车,他却忽然开口,声音冰冷。
“苏念。”
他叫了我的真名。
我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他侧过头,那双深邃的眼睛像要把我看穿。
“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你在傅予沉身边十年,还没玩腻吗?”
一句话,将我的所有伪装撕得粉碎。
他怎么知道?
他捏住我的下巴,眼神锐利:“告诉我,傅予沉让你来做什么?”
我放弃了挣扎,自嘲地笑了起来。
“既然江总什么都知道,又何必陪我演这出戏?”
江璟澈解开安全带,将西装外套脱下,扔在我身上。
语气依旧冰冷:“上楼,把湿衣服换了。”
“或者,你想让我在这里看你表演到天亮?”
他的反应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他明明识破了一切,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我颤抖着站起来,独自上楼。
出租屋里,我刚换好衣服,门就被重重推开。
傅予沉站在门口,脸色阴沉。
“他识破了你?”他一步步逼近。
他一把将我推倒在地毯上,手指掐住我的下巴。“苏念,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地毯的粗糙纤维磨着后背,疼痛感让我更加清醒。
“我已经尽力了。”
“尽力?”傅予沉冷笑,掏出手机,将照片给我看。
照片里,我狼狈地摔在雨中,江璟澈冷漠地看着我。
“看看你这副样子,”他声音冷得像冰,“我教你的手段呢?这么快就被人反客为主了?”
我麻木地盯着照片,心里刺痛。
在他眼里,我从来都只是工具。
傅予沉的声音冷漠:“明天,我会重新安排。这次,只许成功。”
“否则,”他顿了顿,威胁不言而喻,“我不介意让你回到十年前的巷子。”
我躺在地上,声音很轻。
“我做不到。”
傅予沉瞬间暴怒,一把扼住我的喉咙:“苏念,你没有说不的权利!”
窒息感袭来,我拼命挣扎。
“忘了你的债是怎么还的?”他的手越收越紧,我的视线开始模糊,“你只有一个选择,就是乖乖听话!”
松开手后,我瘫倒在地,大口喘息。
我无力反抗。
第二天晚上,傅予沉将我带到一家高档酒店。
“包厢里我装了针孔摄像头。”
“直播给温雅看,让她彻底死心。”
他将一颗药塞到我手里。
“吃下去。”
我看着手心的药丸,心脏狂跳。
“别真睡,”他补充道,语气里满是嫌恶,“我觉得恶心。”
“办砸了,你知道后果。”
药丸入口即化,很快身体就开始发热。该死的催情药。
包厢里,我等了很久。
身体越来越热,意识开始模糊。
终于,门被推开了。
江璟澈走进来,所有的灯都是关着的。
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药效发作,理智逐渐消失。我颤抖着手想要脱他的衣服,却突然被他抓住了手腕。
“傅予沉让你来的?”
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危险的低沉。
我浑身一僵。
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将我抵在墙上。
灼热的吻落下来,带着不容抗拒的掠夺意味。
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想起傅予沉那句“别真睡,我觉得恶心”,屈辱感和报复心同时涌起。
既然都是工具,那就彻底一点。
我放弃了挣扎。
可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将失控时,江璟澈却突然停了下来。
他打开灯,整理好我凌乱的裙子。
眼底是我看不懂的深沉。
“为什么停下?”我的声音沙哑。
他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温柔地拭去我脸上的泪痕。
他盯着我的眼睛,缓缓开口:“苏念,我们不是第一次见了。”
我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十年前,在你家破产那天,我也在那个巷口。”
世界在这一刻安静下来。
“只是那时的我,没有能力把你从傅予沉手里抢过来。”
恍惚中,我想起了那个雨夜。想起了那个在巷口远远看着我的身影。
原来是他。
还没反应过来。
突然,“砰”地一声!
房门被撞开。
记者们蜂拥而入,闪光灯瞬间照亮整个房间。
4
闪光灯刺得我睁不开眼。
记者们话筒和镜头怼到我们的脸上。
“江总,请问您和这位小姐是什么关系?”
“请问这是不是您对傅先生的报复?”
温雅看到是我,脸色煞白。
“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她冲过来想羞辱我,却被江璟澈轻易挡开。
“璟澈,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明明知道我……”
温雅哭着跑了出去。
傅予沉的目光落在我红肿的嘴角上,他眼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但仅仅一秒,他就选择了追向哭着跑开的温雅。
那一刻,我心底最后一点期盼,也跟着他追出去的背影,彻底死了。
记者将我们围得水泄不通。
混乱中,江璟澈一把将我拽到身后。
他高大的身体挡住所有镜头。
“这是我未婚妻。”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
他拉着我的手腕,辟开人群。
我的脑子被药效和突如其来的变故搅成一团浆糊。
身体里的热浪一阵高过一阵。
我被塞进他的车里。
车门砰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喝了它。”
他递给我一瓶冰水。
我颤抖着接过来,猛灌了几口,冰冷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暂时压住了那股邪火。
“谁叫来的记者?”我问,声音沙哑得吓人。
“除了傅予沉,还能有谁。”
江璟澈发动汽车,语气没有起伏。
“他想拍到我们,好让温雅彻底死心,也让我身败名裂。”
“一石二鸟。”
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屈辱,愤怒,还有后怕。
如果江璟澈今晚没有停下,我和他就会成为全城最大的笑话。
而我也会被傅予沉撕碎。
“十年前,”江璟澈忽然开口,“我刚回国,什么都没有。”
“我看到傅予沉把你带走,我追不上他的车。”
“这十年,我一直在查你的事。”
他的声音很低。
“我知道你为他做了什么,也知道他怎么对你。”
“所以,今天对记者说的话,每一个字都是真心的。”
“但我尊重你的选择。”
车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你什么时候想结婚了,可以考虑一下我。”
“在我这里,苏念,你永远是我的未婚妻。”
“所以你十年前就……”我不敢想下去。
记忆中那个少年……这十年,他到底背负了什么?
车子停在一栋陌生的公寓楼下。
“这里是我的地方,绝对安全。”
他带我上楼,打开一间客房的门。
“浴室里有新毛巾和浴袍,你先洗个澡。”
“我让医生过来一趟。”
我看着他,这个男人冷静得可怕。
他把一切都算到了。
包括傅予沉的控制,以及我的走投无路。
热水冲刷着身体,也冲刷不掉十年来的屈辱。
我走出浴室时,家庭医生已经在了。
打了一针镇定剂后,那股燥热终于褪去,我沉沉睡去。
而另一边,全城已经炸开了锅。
傅予沉看到了记者连夜发出的新闻。
江璟澈宣布已有婚约。
标题下的照片,是他将我护在怀里,眼神冷冽地看着镜头的模样。
他捏碎了手中的酒杯,脸色铁青。
他精心设计的羞辱大戏,没想到最后,却是他圈养了十年的金丝雀,当着所有人的面,飞到了别人的屋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