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都夸我是模范丈夫,退休金全交,家务全包,只有我知道,我是在赎罪。
三十三年前我出轨被抓,老婆赵静再没让我进过卧室。
半年后我摔伤住院,她开始每天给我吃“补药”,这一吃,就是三十多年。
我的身体越来越差,身上总出现瘀斑,她说这是药效副作用,年纪大了都这样。
我信了,更加拼命干活,指望她能原谅我。
直到前几天,我突然晕倒被送进医院。
报告出来那天,医生办公室气氛凝重,他指着报告上异常的数据,眉头紧锁。
然后他突然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赵静一眼。
“周老先生,您这病用药很特别……您妻子,她知道吗?”
01
别人都说,老周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模范丈夫。
今年刚过完七十大寿,身子骨还算硬朗,每天最大的事业,就是围着他的老伴儿赵静转悠。
买菜、做饭、打扫卫生,所有家务一手包办,三千块的退休金一分不留全都上交,邻居们看见,没有不夸赵静有福气的,老了老了,还被老头子这么当个宝似的捧在手心里。
每当听到这种话,我都只能扯扯嘴角,露出一个连自己都觉得苦涩的笑。
他们哪里知道,我这哪里是模范,我这是赎罪,一场持续了三十多年,看似永无止境的赎罪。
一切的源头,都在三十三年前,我三十七岁那年犯下的一个致命错误。
那时我跑长途运输,挣了点小钱,人就有些飘了。
一次酒局上,被一个合作方的女人缠上,我没能把持住,跟她有了一夜。
我本以为这就是一场露水情缘,过去就过去了。
没想到那女人有心机,偷偷留了证据,转头就找上门来勒索我一大笔钱,扬言不给钱就闹得我身败名裂、家破人亡。
我慌了神,凑钱的时候被赵静发现了端倪。
我至今都忘不了她当时的眼神,没有哭闹,没有歇斯底里,只有一种瞬间被抽空了所有温度的冰冷。
她看着我,就像在看一件脏得不能再脏的东西。
“钱给她,把事情了断。”
她只说了这一句,然后转身就开始收拾客房的床铺。
“以后你睡这里。”
我跪在地上,扇自己耳光,哭着求她原谅,发誓再也不会犯。
她只是面无表情地从我身边走过,关上了卧室的门。
那扇门,一关就是三十三年。
从那天起,我们就开始了分房而居的生活。
我天真地以为,她只是心里过不去那道坎,需要时间。
我用尽了办法去弥补,工资卡上交,所有空闲时间都待在家里,对她言听计从。
我以为只要我做得足够好,时间足够长,总能融化她心里的冰。
大概在我出轨事件平息后半年左右,我记得那是一个雨夜,我们又因为这件事发生了口角。
她情绪激动地要冲出家门,我慌忙去拦她。
拉扯间,脚下一滑,我重重地摔向客厅的玻璃茶几边缘,腰部一阵剧痛。
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有内出血,需要立刻做个清创和探查手术。
手术同意书是赵静签的字。
我被推出来时,麻药还没完全过去,迷迷糊糊看到她站在床边,眼神里似乎有关切。
那一刻,我心头一热,觉得她还是在乎我的,我们之间还有希望。
02
就是从那次住院开始,赵静变了。
她变得异常讲究卫生,家里总是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儿。
她给我准备了专用的碗筷水杯,每次我用完,她都会用开水反复烫洗。
我开始并没多想,只觉得她是受了刺激,有了洁癖,或许也是用一种极端的方式在清理我带来的“污秽”。
出院回家后,她拿出一些药片,用一个精致的药盒分装好,每天定时递给我。
“医生说你这次伤了元气,开了些补血养气的药,得长期吃,对身体好。”
她语气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我久违的温柔。
我受宠若惊,毫不犹豫地吞下,心里还美滋滋的,觉得这是她关心我的证明。
“小静,还是你对我好。”
她没说话,只是转身去给我倒水,背影依然清冷。
大概从那时起,我的身体就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变化。
容易疲劳,身上总是莫名其妙出现一些青紫色的瘀斑,稍微磕碰一下就很明显。
我问她:“我这身上老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怎么回事?”
她看了看,轻描淡写地说:“医生说了,你吃的这药就有这点副作用,凝血功能会受些影响,不碍事,年纪大了都这样。”
她说的那么自然,那么肯定,加上我内心对她的愧疚和信任,我从未怀疑过。
就这样,我每天吃着妻子给的“补药”,承担起家里所有的家务,努力扮演着一个“好丈夫”。
日子流水一样过去,儿子周斌大学毕业,结婚生子,搬了出去。
家里大部分时间,就只剩下我和赵静,还有那无处不在的消毒水味道。
我们一天说不了几句话,交流仅限于“吃饭了”、“我出去了”这类必要的通知。
她对我,维持着一种礼貌的疏离。
而我,则像一个上了发条的钟摆,日复一日地在赎罪的轨道上运行。
我会留意她所有的细微变化。
有一次我感冒咳嗽,晚上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热的蜂蜜水。
我激动得差点掉下眼泪,认为这是她心软的信号。
儿子儿媳偶尔回来,若是拌嘴,赵静会若有所指地说:“两口子过日子,信任是基础,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她说这话时,目光会淡淡地扫过我。
我立刻低下头,心中却窃喜,她觉得这是敲打我,说明她还在意我们这段婚姻关系。
最让我产生错觉的是,有一次她退休前的一个男同事老马来看她。
他们在阳台上相谈甚欢,我内心醋意翻涌,却还要强撑着笑脸出去添茶倒水。
老马走后,我发现赵静并没有立刻去消毒他用过的杯子,只是寻常地收了起来。
03
这个发现让我欣喜若狂!
我认为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意味着我在她心里,可能不再是那个需要被彻底隔离的“细菌”了。
那天晚上,我鼓足三十多年来最大的勇气,在她回房前,拦住了她。
“小静,”我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抖,“我们……我们老了,能不能……能不能回到从前?”
她停下脚步,沉默地看着我,那目光深邃,让我看不透。
过了好久,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她轻轻开口:“看你以后的表现吧。”
“看你以后的表现吧。”
这句话,像一道光,照进了我灰暗了三十多年的赎罪生活。
我更加卖力了,几乎包揽了一切,把她伺候得像皇太后一样。
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等待刑满释放的囚徒,终于看到了自由的曙光。
然而,就在我满怀希望的时候,一些不和谐的细节开始浮现。
赵静原本是个不太摆弄手机的人,但最近,她经常一个人躲在阳台或者厨房,压低声音讲电话。
每次我一靠近,她就立刻挂断,神色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有几次我假装路过,依稀听到“指标”、“稳定”、“继续用药”之类的只言片语。
她的手机也上了密码,看屏幕时总是把亮度调到最低。
我心里开始打鼓,各种猜测冒了出来,是那个老马吗?他们还有联系?
怀疑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我的心。
但我不敢问,更不敢去查。
三十多年的卑微,已经刻进了我的骨子里,我害怕我任何一点出格的举动,都会毁掉那句“看你表现”带来的微弱希望。
我只能把不安压在心里,更加倍地对她好。
除了神秘的电话,她还变得有些心事重重。
常常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眉头紧锁。
我问她,她也只是摇摇头,说“没事,就是有点累”。
她的状态让我心里的不安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我隐约觉得,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正在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涌动。
就在这种期盼与焦虑交织的折磨中,我的身体先撑不住了。
那天我正在厨房剁排骨,准备给她煲汤,突然一阵心慌气短,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04
醒来时,人在医院,儿子周斌和儿媳一脸焦急地守在床边。
赵静也站在一旁,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平静。
“爸!您可算醒了!”周斌红着眼圈,“您突然晕倒,可把我们吓坏了!”
医生初步诊断是劳累过度加上贫血,建议住院观察两天,做个全面的全身检查。
“爸,您年纪大了,不能再这么操劳了。”周斌语气坚决,“这次必须听我的,做一个最全面的体检,好好查查根源在哪。”
我本想拒绝,觉得浪费钱,但看到儿子不容置疑的眼神,以及旁边赵静那默许的态度,我点了点头。
也好,查清楚了,以后才能更好地“表现”,才能有更多时间陪她。
在医院系统的检查下,抽血、CT、B超、核磁……一系列项目做下来,我感觉像脱了一层皮。
等待结果的那几天,赵静显得比我还焦躁。
她出去打电话的次数更频繁了,声音压得更低,我甚至听到过一次她带着情绪说:“你确定万无一失吗?都这么多年了……”
我的心,彻底被吊在了半空。
体检报告出来的那天,天空阴沉沉的。
医院没有像往常一样通知家属,而是直接打电话到了我的手机上,是体检中心的主任,语气严肃。
“周国栋先生吗?您的体检报告出来了,情况有些复杂,我们希望您能亲自来医院一趟,我们当面跟您和您的家人沟通一下。”
“和家人”?我的心猛地一沉。
一种不祥的预感紧紧攫住了我。
我坚持没让儿子请假,只让赵静陪我一起去医院。
一路上,我们都很沉默。
她一直看着车窗外,侧脸显得格外冷硬。
我试图去握她的手,她微微一动,避开了。
在医院那位头发花白、表情凝重的主任医师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主任把一叠厚厚的报告推到我面前,扶了扶眼镜,目光在我和赵静之间扫了一个来回,最后定格在我脸上。
“周老先生,您的检查结果出来了……”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要复杂一些。”
我的喉咙发紧,声音干涩:“主任,您……您就直说吧,我……我是不是得了什么不好的病?”
主任没有直接回答,他的手指点着报告上的几项关键数据,眉头紧锁。
“我们发现您的造血系统存在严重的功能障碍,伴有长期的药物性肝肾损伤迹象。”
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我,然后,缓缓地移向我身边,一直沉默不语的赵静。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他开口,问出了那个击碎我三十三年所有认知的问题。
“周老先生,您身上这病,病程很长,用药也很特别……您妻子,她知道吗?”
05
医生的那句话,像一颗投入冰封湖面的巨石,没有激起浩大的水花,却让冰面之下积压了三十三年的暗流瞬间汹涌,几乎要将我整个吞噬。
我猛地转头,看向身边的赵静。
她的脸色在那一刹那褪得干干净净,比医院雪白的墙壁还要苍白几分,嘴唇细微地翕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的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膝上的手提包,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然而,这种失态仅仅持续了不到两秒钟。
在我还没来得及捕捉她眼中更复杂的情绪之前,她已经迅速垂下眼帘,再抬起时,里面竟然只剩下一种被误解的、带着些许委屈和更多疲惫的神情。
“医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但语调却出乎意料地平稳,甚至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愠怒,“我丈夫的身体,我当然是关心的,可他具体什么病,我怎么会比您更清楚呢?他这次晕倒,我也吓坏了,才坚持要他来做全面检查的。”
她这番应对,流畅而自然,仿佛排练过无数次。
主任医师似乎也没料到她会这样回答,愣了一下,推了推眼镜,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旧严肃:“周太太,您别误会,我没有指责您的意思,只是周老先生这个病,病程非常长,而且从血液指标和肝肾功能的损伤模式来看,高度怀疑是长期接触了某种……某种具有骨髓抑制和脏器毒性作用的物质,可能是环境因素,也可能是……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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