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儿给孩子取了个名字叫卫春,重庆人儿化音比较强,叫名字的时候就叫卫春儿。
六儿说:“希望娃儿像春天一样,朝气蓬勃,快乐生长!”
一场大雨过后,大地就像被重新洗礼了一遍,山变得格外的清晰,树也变得更加的翠绿。清晨时分,从两山之间的底部升起一层雾,从山顶看上去,就像云海,迎着天边的朝霞,特别漂亮。
对于这样的美景,山里人倒不稀奇,在这个收获的季节,他们只盼望莫要再下雨。
定菊坐在灶门口,一手拿着干得发黄的松树叶,一手拿着火柴,正准备点火做饭。卫春儿突然哭了起来,定菊放下手中的松树叶和火柴,三步并做一步的来到床边,说道:“我的个幺儿唉,你等哈儿在屙嘛,你醒这么早干啥子呢?你也要帮妈妈做饭吗?”
给卫春儿穿好衣服,定菊顺手拿了个背带,反手就将卫春儿背在了背上。又急急忙忙的下楼做饭去了。

定菊把几瓢水舀锅里,又去拿来半盆洋芋,一边烧火一边刮洋芋皮。等到水开后,定菊从米缸里舀了一碗米放进锅里。
等到米要沥起来的时候,洋芋皮皮也刮好了。卫春儿趴在定菊的背上,嘴里吮吸着自己的可爱的大拇指,吸得“吧唧吧唧”响。
看着孩子这么乖,又生怕孩子饿了,加快了煮饭的速度。
当米从锅里沥出来后,定菊又给锅里放了一块猪油,在熬油的过程中,定菊左手拿土豆,右手拿菜刀,就那么在手上将土豆劈成一块又一块!
将油渣捞出来后,劈好的土豆倒进锅里,放点盐一顿翻炒,在将沥干的米铺盖在土豆上面,又在水缸里舀了小半瓢水,以画圆的方式贴着锅浇下去,小火慢煮20分钟,将水分煮干,便熄火了。
在这20分钟时间里,定菊又从坛子里抓出一把酸豇豆,切成小段放在碗里。顺便又炒了一个四季豆。
做好饭后,六儿也从地里回来了,这是他早上起来从地里跑的第二趟了,背上背了一大背篓的烟叶,背都压弯了。
老父亲在家门口的田埂上割着牛草,六儿喊到:“爸,吃饭了!”老父亲抬头应了一声,又低头割了一些草,把割的草喂了牛后这才回家洗脸吃饭。
而老母亲也没有闲着,烟叶需要晒干才能卖,烟叶油脂太多,不容易晒干,老母亲便拿着一把刮刀,一叶一叶的将烟叶的茎部划开,手上全是烟叶的油,吃饭前,老母亲用了冷却的火灰在手上搓了几遍,也没能搓掉。
吃饭了,一家人简单的两个菜,菜没有上桌,一人盛了一碗饭,在锅里夹点菜,直接坐在屋门口的板凳上就开吃。
家里养的几只鸡好像也知道开饭了一样,都围着跑了过来,就等着谁的碗里能掉出一颗饭似的……
吃饭前,定菊将卫春儿从背上放了下来,抱在怀里。一边逗着孩子,一边吃着饭。
趁天晴,做完家里的事情后,定菊背着孩子去了地里,地里的苞谷早就该掰了。带着孩子没法背包谷,定菊就用背带把孩子挂在前面,掰了几袋包谷后,自己背了一平背篓的包谷回家,抱着孩子还得背着包谷,定菊走不了多远就得靠在坎上歇一歇。
六儿在身后挑了两布袋的包谷,看见定菊有些累,就大声嚷嚷道:“背不起就少背点嘛,哪个喊你背那么多的?”
六儿说话从来都不会温声细语,即便是关心人,也是跟吵人一样的语气。
夫妻俩好似脾气性格都差不多,定菊也没好气的说:“我不多背点,你要背到啥时候吧?”
“刚在路上碰到元城,元城说晚上去他们家里开会,有人捐赠的衣服到我们村,说是让每家去个人领衣服。今天晚上就早点煮饭吃。”六儿回头又对定菊嘱咐了一句。
元城是村里的村长,每次有事的时候,就是把村里人集中到他家里开会商量事情。
定菊已经好多年都没有给自己买过新衣服了,身上穿的那件破布衫补了又补,又看了看六儿穿的那条裤子,不知道在哪了刮破了几个洞,用布补了好几个补丁。
听说有人捐衣服,也不觉得苞谷重了,背起靠在坎上的苞谷一口气走到了家。
今天,地里有些湿滑,六儿让母亲在家撕苞谷皮。母亲撕了一会儿,看着墙角处不多的猪草,又背起背篓准备去割点猪草回来。
定菊回到家正好碰见婆婆背起背篓出门,就大声的说道:“要你去弄啥子猪草,路上滑得很,摔了囊个办?把背篓放下吧,那苞谷皮皮早晚都要撕,带屋头撕苞谷皮吧!一会儿中午你煮饭,我去割草。”
儿媳妇一大声说话,婆婆也不敢说啥,又继续撕她的苞谷皮。
定菊晓得婆婆身体不好,小卫春儿即便是睡着了,她也得自己带着下地。就怕醒来后老婆婆抱不动,弄不了。
太阳太晒,定菊就给孩子搭块儿纱巾,为了买这块纱巾,定菊让六儿特地背了鸡蛋去街上卖了才买回来的。
中午,老母亲简单的吵了个茄子,又在火里烤了几个辣椒,用大蒜和辣椒一起捣碎了吃。
老母亲煮的洋芋饭,锅巴焦黄焦黄的,搭配着辣椒和大蒜,简直是人间绝配。定菊吃了两大碗饭还不解馋。她边吃边笑着说道:“妈,煮了几十年的洋芋饭,硬是煮不出你这种焦黄焦黄的锅巴。”
老母亲牙口不好,吃不了锅巴,知道儿媳妇喜欢吃,每次煮饭还是会煮成带锅巴的饭。
听了儿媳妇的夸奖,婆婆脸上露出笑意,说道:“做啥子都是一样的,莫要心急,心急啥子都做不好,煮饭也是一样的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