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图书在版编目信息:
书 名:《威名流芳——姜威先生纪念文集》
作 者:崔月明
出版社:百家文艺出版社

作者简介:崔月明,连云港市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中国民间文学大系出版工程编纂出版工作委员会俗语专家组副组长、中国民协理论评论专业委员会委员、江苏省民协第七届副主席、江苏省民协民间文学专委会主任;中国民间文学大系《江苏俗语卷》《江苏谚语卷》《连云港歌谣卷》《连云港传说卷》《连云港故事卷》主编等。二十世纪80年代开始致力于民间文学和民俗文化研究,已编著出版《花果山传说》《连云港风物传说》《连云港民间机智人物传说》《海州童谣》等30多部民间文学和地方文化书籍。多次荣获省市级政府文学艺术成果奖、社科成果奖、地方文献优秀成果奖,《花果山传说》获第四届江苏省民间文艺最高奖“迎春花奖”。在中国民间文学大学出版工程中成绩突出,两次被中国文联、中国民协表彰。

——姜威先生纪念文集《威名流芳》序
孔 灏
1981年某月某日下午放学时间,海州中学大门附近的一个书报亭前,立着个十二三岁的初中生。他对着书架上的报刊看了半天,最后,选了一期《群众文艺》(即《连云港文学》杂志的前身)。在这期杂志上的诸多作品中,有一篇关于东海龙王与龟丞相的民间故事,作者:姜威。而那个少年——是我。
四十多年过去了,历经多次搬家和个别所谓“朋友”的“借”书,那本杂志再也找它不见。那本杂志上的其他作品,我已再无任何印象。甚至,那篇故事的具体内容,我也不能回忆清楚,唯一印象深刻的是故事的结尾段只有一句话:龟丞相做了缺德事,所以留下了千古骂名——乌龟王八蛋!在八十年代初的那个苏北小城市,对于一个热爱文学的工人子弟来说,除了语文课本之外,他最大的阅读视野也只能是《林海雪原》、《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乃至小人书《铁道游击队》等等了,而姜威老的这个故事结尾无疑为当时的我打开了文学创作的又一面窗:原来,故事语言还可以是这样的!现在想来,这既是我和姜威老之间的首次结缘,也是姜威老对我人生之路和创作之路的首次指点:第一,三观要正,为人为文都不能做缺德事!第二,语言要形象,最好能让人产生丰富的联想。第三,要接地气,从生活中来,到生活中去。
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时为文学青年的我经常在各种文学活动上见到姜威老。彼时,他既是文联领导,又是著名作家,我既无机会、也不好意思,请他老人家多所指教。直到后来,我忝为姜威老的儿媳、作家胡艳慧女士的著作作序,才在另一位作家的安排下,和姜威老以及胡艳慧女士有了一次很小范围的聚餐。也正是通过那次比较深入的交流,让我对“君子有三变”之“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有厉”,有了更加直观的认识和理解。同时,也在对于姜威老的尊崇之情中,更增添了温度、厚度和新鲜度。再后来,随着与他老人家接触的越来越多,就越加真切地感受到这位老艺术家的可敬、可亲和可爱。行笔至此,忽想起朱熹朱夫子在《伊洛渊源录》卷四中记载的一个故事:“朱公掞见明道于汝州,逾月而归。语人曰:‘光庭在春风中坐了一月。’”说宋代学者朱光庭(字公掞)曾经在汝州拜会理学大师、明道先生程颢,结果追随程颢先生一个多月才返家。这之后,他逢人便夸明道先生讲学之精妙,说:“我朱光庭受教于明道先生,好比在春风中坐了一月!”或者,这个“在春风中坐了一月”,恰恰也可以用来形容年轻作家们在姜威老身边的感受吧!
说到程颢程明道先生和他的弟子,我又想起了他的另外两位学生:宋代学者游酢和杨时。这两位因“程门立雪”的故事而誉满天下的大儒于宋元丰四年(1081),同往颖昌,就学于程颢。归闽时,程颢对着游、杨两人的背影,欣然笑曰:“吾道南矣……”好一句“吾道南矣”啊,在老师和学生之间,有传道授业,有举一隅而反三隅,有心心相印,有丰富和发扬——对于一个伟大的老师而言,学生最好的回报,是不是莫过于“吾道南矣”了?
姜威老一生笔耕不辍,在小说、诗歌、戏曲、曲艺、民间文学等多领域皆有建树,有十余部著作传世。特别是他老人家主编的《连云港民间文学集成》,更是连云港市的一部地方文学宝典。特别令人感动的是,他在写作之余,一生致力于文艺事业的发展,致力于文艺人才的培养,一生无私奉献、热心助人,却对组织和他人均无所欲求。在我看来,他老人家虽已驾鹤西去,但是这个“驾鹤西去”之“西”,不是别处,而是每一个了解他、尊敬他的人心中;也同样,姜威老的“吾道南矣”之“南”,也不是别处,而是港城作家们如何通过努力,坚守艺术理想、用高尚的文艺引领社会风尚,写出习近平总书记所说的“含有隽永的美、永恒的情、浩荡的气”的经典作品。
正是在这个意义上,由现任连云港市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崔月明先生牵头,来为首任连云港市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姜威老组织编撰这本书,其实更有一种特殊意义在。因为,这书里有情感,有担当,有追忆,更有传承!所以,一本《威名流芳》,固然是姜威老的纪念文集,其实更像是一份成果展示:展示先生之仁德、先生之文品,展示先生之于连云港文艺事业发展的拳拳之爱、先生之于家人朋友的厚意深情,展示先生之于后学晚辈的关心提携、先生之于家国天下的道义担当……凡此种种,让这不足二十万字的文学天地,熠熠生辉,日月同光!我想,先生有灵,也必当于天上欣然笑曰:“吾道南矣……”。
是为序。
乙巳立秋 海州孔灏作于求诸己斋
(作者简介:孔灏,中国作协会员,江苏省作协全委委员,江苏省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现任连云港市政协二级调研员,市政协学习文史委副主任,市文联副主席,市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席,市作协副主席。著有诗集《漫游与吟唱》、《老海州》和散文集《观自在》、《江上数峰青》等七部,曾参加《诗刊》社第22届青春诗会,获华文青年诗人奖、紫金山文学奖、郭沫若诗歌奖等)

——姜威先生周年祭
崔月明
当港城的晨雾漫过云台山的轮廓,当街巷的风里还飘着熟悉的民谣余韵,我们总会想起那个踏遍乡野、笔耕不辍的身影。姜威先生,这位港城文化星河里的一盏明灯,这位连云港民间文学的一座丰碑,虽已远行,却以文字为舟,将故土的深情与乡野的智慧永远留在了岁月的长河里。今日,《威名流芳》姜威先生纪念文集的编纂出版,正是对先生一生文心的最好告慰,亦是对他留给港城文化财富的郑重传承。
认识姜威先生的名字,对许多港城人而言,是与一段温暖的文化记忆相连的。上个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大地,文化复苏的浪潮也激荡着海州古城的街巷。彼时,已过不惑之年的姜威先生,毅然放下熟悉的工作,一脚踏进了民间文学的艺术大门。这一步,看似寻常,却开启了一段长达数十年的文化苦旅。在那个交通不便、信息闭塞的年代,民间文学的搜集整理远非易事。那些散落在乡野的故事、藏在岁月里的俚语,如同散落在沙滩上的珍珠,需要耐心寻觅,更需要用心呵护。先生深知,这些口耳相传的民间文化,是一方水土的精神密码,是祖辈留给后人的文化基因,若不及时抢救,便可能在时光的冲刷中悄然湮灭。
于是,在云台山下的田埂上,在海州古城的老巷里,在连云港的渔港码头,常常能看到姜威先生的身影。他带着笔记本和录音机,顶过烈日,冒过寒风,走过泥泞的阡陌,叩开过无数农家的柴门。遇到田间劳作的老农,他便蹲在田埂边,递上一壶热茶,听老人讲过去的传说;碰到街头纳凉的老者,他便搬个小马扎坐下,伴着蒲扇的凉风,记录下那些幽默诙谐的民间故事;赶上渔村的集市,他便穿梭在人群中,用心记下渔民口中关于大海的歌谣与谚语。有乡亲不解:“姜先生,这些‘老话’有啥好记的?”他总是笑着回答:“这可不是‘老话’,这是咱港城人自己的文化,得好好留下来。”
那些年,先生的足迹遍布连云港的街巷阡陌。他曾为了一首即将失传的童谣,曾能多次走进山村人家;曾为了考证一个民间故事的源流,辗转数个乡镇寻访不同的讲述者;曾为了记录一段渔民号子,跟着渔船出海,在颠簸的海浪中用笔和声音捕捉最鲜活的韵律。乡亲们记得,他的笔记本总是写得满满当当,边角被磨得卷起;录音机里的磁带换了一盘又一盘,每一盘都贴着详细的标签;他的布鞋沾满泥土,却总带着一股对文化的执着与热忱。正是这份执着,让那些原本可能消失在岁月里的民间文化,有了被文字珍藏的机会。
案头的灯光,曾照亮先生多少个不眠之夜。白天的奔波劳累尚未消散,夜晚的书桌前,他便开始整理白天收集的素材。民间故事的情节需要梳理,方言俚语的含义需要考证,民谣的韵律需要标注,每一个细节都凝聚着先生的心血。他常说:“民间文学是‘活’的,不能干巴巴地记下来,要让读者能从文字里闻到乡野的气息,听到百姓的笑声。”为此,他反复推敲每一个词句,既要保持民间文学的原汁原味,又要让文字流畅易懂。有时为了一个恰当的表述,他会查阅大量资料,甚至再次走访讲述者,只为还原文化本真的模样。
这份坚守与付出,最终凝结成了《连云港民间文学集成》这部地方文学宝典。作为我市第一本全面、系统的民间文学集大成之作,这部著作收录了数百篇民间故事、民谣、谚语、传说,从神话传说到生活趣闻,从劳动号子到爱情歌谣,全方位展现了连云港地区丰富的民间文化生态。翻开这部书,仿佛能看到台山下的炊烟袅袅,听到黄海之滨的渔歌唱晚,感受到港城人民的勤劳、智慧与乐观。这部书的问世,不仅填补了连云港民间文学系统整理的空白,更让这片土地上的文化记忆有了坚实的载体,成为后人了解港城民俗文化的重要窗口。
在文艺的百花园中,姜威先生绝非只专注于一隅的“匠人”,而是一位涉猎广泛、多才多艺的“多面手”。他的创作视野开阔,笔触灵动,在小说、故事、诗歌、散文、戏曲、曲艺、评论以及报告文学等多个领域都留下了丰硕的成果。从反映地方历史风云的《浮沉海州王》,到描绘乡村生活百态的《姐姐要出嫁》;从充满智慧启迪的《聪明人的故事》,到讽刺社会现象的《比美》,先生的10多部著作,如同多棱镜般折射出他对生活的深刻洞察与对文学的无限热爱。
先生的文字,始终带着浓郁的乡土气息与人文温度。他写乡村,不是居高临下的观察,而是饱含深情的融入。在《姐姐要出嫁》中,他用细腻的笔触描绘了乡村婚嫁的民俗风情,字里行间满是对故乡人情世故的眷恋;他写故事,不是简单的猎奇,而是注重挖掘民间智慧中的哲理。《聪明人的故事》里,那些看似简单的民间趣闻,实则蕴含着为人处世的道理,让人在欢笑中有所感悟;他写评论,观点鲜明却不偏激,总能从作品的细节中读出文化的深意,为港城文艺创作指引方向。无论是哪种题材,先生的文字都有一个共同的底色——对故土的热爱,对人民的深情。
这种深情,在他的民间文学搜集与创作中体现得尤为动人。民间文学是“人民的文学”,它诞生于田间地头,成长于街头巷尾,承载着最朴素的情感与最本真的智慧。姜威先生深知这一点,他在搜集整理的过程中,始终保持着对民间文化的敬畏之心。他不随意修改民间故事的情节,不刻意拔高民间歌谣的立意,而是将其原汁原味地呈现出来,让读者感受到民间文化最本真的魅力。同时,他又以作家的敏锐,从这些民间文化中汲取养分,融入自己的创作,让作品既有泥土的芬芳,又有文学的光彩。
云台山下的风,总带着他收集的民谣余韵。先生常说,民间文学是有“声音”的,那些歌谣、号子、谚语,读出来的时候,仿佛能听到乡亲们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他曾在文章中写道:“每一句民谣都是一段历史,每一个故事都是一份情感,它们藏在风里,藏在土里,藏在我们的血脉里。”正是这份对民间文化的深刻理解,让他的工作超越了简单的搜集整理,成为一种文化的守护与传承。他不仅仅是民间文学的记录者,更是民间文化的传播者与发扬者。
岁月流转,先生当年踏过的街巷或许已变了模样,他拜访过的乡亲或许已渐渐老去,但那些被他珍藏的乡音,却在文字的滋养下永远鲜活。如今,当我们翻开《连云港民间文学集成》,读到那些熟悉的故事与歌谣,依然能感受到港城文化的温度与力量。孩子们会为《聪明人的故事》里的机智情节开怀大笑,年轻人能从《浮沉海州王》中了解家乡的历史变迁,老人们则能在熟悉的民谣里找到逝去的青春记忆。先生用文字为港城文化搭建了一座桥梁,让过去与现在相连,让传统与未来相通。
2025年的今天,当我们再次回望姜威先生的一生,越发清晰地感受到他对港城文化的贡献之重。在文化多元化的今天,地方文化的独特性与重要性愈发凸显,而先生留下的不仅是一部部著作,更是一种文化精神——对本土文化的热爱,对文化传承的执着,对艺术创作的真诚。这种精神,如同云台山下的风,吹拂着一代又一代港城文化人的心;如同案头的灯光,照亮着港城文学前行的道路。
《威名流芳》纪念文集的编纂,正是对这种精神的传承与弘扬。这部文集收录了先生的代表性作品、亲友的回忆文章、学界的研究评论,从不同角度展现了姜威先生的文学成就与人格魅力。在这里,我们能看到他在民间文学田野调查中的艰辛与快乐,能感受到他在文学创作中的思考与探索,能体会到他对家人、朋友、乡邻的深情与厚谊。这部文集,不仅是对姜威先生一生的总结,更是一面镜子,映照出港城文化人的责任与担当;是一座桥梁,连接起过去与未来的文化脉络;是一盏明灯,照亮着港城文学继续前行的道路。
“如今您虽远行,可那些被您珍藏的乡音,仍在港城的风中轻轻回响。”先生虽然离开了我们,但他留下的文字永远不会褪色,他播撒的文化种子已经生根发芽。今天的港城,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加入到地方文化研究与传承的行列中,他们沿着先生的足迹,继续搜集整理民间文化,创作具有地方特色的文艺作品,让港城文化的百花园更加繁荣。这正是先生最希望看到的景象——文化的传承,从来不是一个人的独行,而是一群人的接力。
星河不灭,文心永存。姜威先生如同港城文化星河里的一盏明灯,他的光芒或许不像太阳那样耀眼,却以温暖而坚定的光亮,照亮了地方文化传承的道路。他的文字,如同播撒在港城大地上的种子,在岁月的滋养下,必将开出更加绚烂的花朵。《威名流芳》这部纪念文集,是对先生最好的告慰,也是对港城文化未来的期许。愿我们能从这部文集中汲取力量,传承先生的文心,守护家乡的文化,让港城的文化星河永远璀璨,让先生的精神与文字在岁月的长河中永远流芳。
谨以此序,纪念姜威先生,致敬那份永不褪色的文化情怀。
2025年8月12日深夜于明月书房
(作者简介:崔月明,连云港市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中国民间文学大系出版工程编纂出版工作委员会俗语专家组副组长、中国民协理论评论专业委员会委员、江苏省民协第七届副主席、江苏省民协民间文学专委会主任;中国民间文学大系《江苏俗语卷》《江苏谚语卷》《连云港歌谣卷》《连云港传说卷》《连云港故事卷》主编等。二十世纪80年代开始致力于民间文学和民俗文化研究,已编著出版《花果山传说》《连云港风物传说》《连云港民间机智人物传说》《海州童谣》等30多部民间文学和地方文化书籍。多次荣获省市级政府文学艺术成果奖、社科成果奖、地方文献优秀成果奖,《花果山传说》获第四届江苏省民间文艺最高奖“迎春花奖”。在中国民间文学大学出版工程中成绩突出,两次被中国文联、中国民协表彰)
排版设计:百家文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