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群众匿名举报,青江县政府官员勾结黑工厂圈养残疾人,强迫劳动。”
省纪委办公室内,韩副书记将一份材料推到宋远面前。
作为省纪委最擅长化妆潜伏的调查员,宋远决定化妆潜入,直插核心。
韩副书记果断拍板:“你的首要任务是收集证据,评估其背后保护伞的深度。我们约定,以十二小时为限,超过时间没有你的平安讯号,我就认定你已暴露,立即启动应急预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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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江县汽车站,一个衣衫褴褛、左腿空荡的“残疾流浪汉”,拄着木拐,完美地融入了一群等待“招工”的残疾人之中。
很快,一个眼角带疤、穿着黑色紧身T恤的壮汉像挑选牲口一样扫视着人群。他的目光在宋远身上停留片刻,走过来,用脚踢了踢宋远空荡的裤管,语气粗鲁:“瘸子,想吃饭不?”
宋远抬起头,咧开嘴,露出一个略显痴傻的笑容,含糊地“啊……啊……”两声。
刀疤满意地笑了,对旁边的人说:“傻的正好,省事。带走!”立刻有两个马仔上来,架起宋远,粗暴地将他塞进了一辆窗户被涂黑、锈迹斑斑的面包车。
车子驶向郊外,最终停在一个挂着“青江福利综合加工厂”牌子的废弃厂区前,高墙电网,铁门厚重。
一进车间,一股混杂着汗臭、霉味和尿臊的气味扑面而来。昏暗的灯光下,几十个残疾人如同行尸走肉,在流水线上机械地组装着劣质打火机。他们眼神空洞,手腕或脚踝上赫然拴着铁链。几个打手拎着橡胶棍,来回巡视。
宋远迅速进入角色,笨拙地学着其他人的动作。趁监工不注意,他假借系鞋带(单腿艰难完成),用藏在假肢根部的微型摄像头,巧妙地记录下这一切:带锁链的脚踝、工人脸上的淤青、堆积如山的劣质产品、打手嚣张的姿态。
机会很快来了,一个聋哑工人因疲劳过度,手一抖,一堆零件洒落在地。工头刀疤骂骂咧咧地上前,橡胶棍没头没脑地抽下去,聋哑工人发出痛苦的“嗬嗬”声,蜷缩在地。
宋远眼底闪过一丝怒火,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瞅准时机,在刀疤再次举起棍子时,猛地单腿跳起,“不小心”撞在刀疤身上,自己也重重摔倒在地,同时发出痛苦的呻吟。
“妈的!死瘸子找死!”刀疤被撞了个趔趄,大怒,转身就要对宋远动手。

混乱中,宋远假肢与身体连接处,因刚才剧烈的撞击,微型摄像头的一个极细的边角,微微翘了起来,在昏暗灯光下反射出一点不寻常的金属光泽。
“嗯?”刀疤眼尖,停下了动作,疑惑地盯着宋远的假肢。他蹲下身,粗鲁地摸索着。“这玩意儿……不对劲。”
宋远心中一惊,但脸上依旧是那副痴傻痛苦的表情,抱着残腿“呜呜”叫着。
刀疤脸色阴沉,猛地站起身,对左右吼道:“把他给我拖到办公室去!这瘸子有问题!”
办公室内,气氛肃杀。工厂负责人赵阎王大马金刀地坐在老板椅上,叼着雪茄。宋远被两个打手死死按在地上。
“搜!”
假肢被强行卸下,刀疤拿着工具,三两下就撬开了隐藏的夹层,微型摄像头和存储卡掉了出来。
赵阎王拿起摄像头,在手里掂量着,脸上横肉抽搐,露出一丝狞笑:“行啊,玩上高科技了?说!谁派你来的?记者?还是哪个不开眼的?”
宋远知道伪装已无意义。他深吸一口气,挣扎着抬起头,虽然狼狈,但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清明,之前的呆滞荡然无存。他盯着赵阎王说道:“我是省纪委第七纪检监察室的宋远。你们涉嫌非法拘禁、强迫劳动、故意伤害,现在立刻停止违法犯罪行为,配合调查!”
他以为这身份能起到震慑作用。
然而,预想中的惊慌并未出现。
赵阎王先是一愣,随即和刀疤等人对视一眼,竟然一起爆发出一阵猖狂的大笑。
“哈哈哈!纪委?他妈的笑死人了!”赵阎王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站起身,走到宋远面前,用雪茄指着他的鼻子,“省纪委?好大的官威啊!”
他突然抬脚,狠狠踩在宋远的脸上,鞋底碾轧着皮肉,声音变得阴冷而狰狞:“小子,跟我摆谱?你他妈找错地方了!”
他俯下身,凑到宋远耳边,压低了声音,却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嚣张:“在青江这一亩三分地,老子的话,就是王法!县委书记赵国华,那是我亲哥!你他妈一个省里的小干部,算个什么东西?”
他直起身,对手下喝道:“把他身上所有的东西都给老子扒出来!手机、证件,一切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全部没收!妈的,敢来老子地盘上撒野,我看你是活腻了!”
打手们一拥而上,从宋远内衣口袋搜出了工作证和加密手机。
赵阎王看着工作证上的信息,冷笑一声,随手扔给刀疤:“收好了,这可是‘贵重物品’。” 然后他晃着手机,对宋远威胁道:“密码多少?把拍的东西给老子删干净!不然,我让你今天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宋远脸上顶着鞋印,嘴角流血,但眼神依旧倔强:“你们这是在罪上加罪!”
“罪?”赵阎王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在青江,老子就是天!跟你明说了吧,上一个像你这样不知死活想来挖料的记者,坟头草都他妈三尺高了!识相的,乖乖配合,老子心情好,还能让你少受点罪。”
宋远知道硬扛下去,真可能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他假意屈服,说出了手机密码(一个用于紧急情况的假密码)。刀疤操作一番,显示密码错误。

赵阎王脸色一沉,失去了耐心:“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打!打到他肯说为止!打完关进水牢,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拳脚如同雨点般落下,宋远蜷缩在地,只能用双臂死死护住头部。在意识模糊的前一刻,他唯一庆幸的是,出发前与韩副书记约定的“十二小时”预警机制,以及……他缝在内裤夹层里的,那个真正的、带定位和发射功能的备用设备。
他被像死狗一样拖了出去,扔进了厂区角落一个阴暗潮湿、散发着恶臭的地下水泥池——水牢。冰冷的污水瞬间浸透了他的身体。
铁门“哐当”一声关上,外面传来刀疤嚣张的喊声:“宋干部,好好享受吧!在青江,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