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万?”
同事们看我像看傻子一样,“他能还你?做梦吧。”
出差那天,董事长突然阑尾炎,我急得把原本准备结婚用的5万全拿去垫手术费。
出院后,他只说了句“辛苦”,再没提一分钱。
全公司都在背后笑我,连未婚妻也甩下一句“你就是个冤大头”转身离开。
直到年底,我收到奖金短信——尾数多了一个零。
我盯着屏幕,整个人都懵了。
下一秒,董事长秘书来电:“董事长请你到办公室一趟。”
她顿了顿,声音莫名郑重:
“记得带上你的户口本。”
01
三个月前的场景,又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
当时我们在临县出差,陈建国突然捂着肚子倒在地上,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我赶紧打了 120,把他送到了当地的县医院。
医生检查后说,是急性阑尾炎,必须立刻手术,否则有穿孔的风险,还让我赶紧去交五万块钱的手术费和住院押金。
我当时没带那么多现金,联系公司财务,对方说走审批流程至少要等三个小时,根本来不及。
看着病床上疼得直哼哼的陈建国,我咬了咬牙,拿出手机,刷了自己准备用来付婚房首付的五万块钱。
那五万块,是我工作五年,省吃俭用攒下来的所有积蓄,也是我答应给林薇一个家的全部底气。
可现在,钱没了,我和林薇的未来,也跟着没了。
回到公司后,陈建国对那五万块钱的事只字不提,仿佛我当初垫付手术费只是一场幻觉。
渐渐地,公司里开始流传各种关于我的闲言碎语。
“赵宇也太傻了吧,拿自己的结婚钱给董事长垫医药费,现在人家连提都不提,这不就是肉包子打狗吗?”
“五万块呢,可不是小数目,他是不是觉得这样能让董事长提拔他啊,想太多了吧。”
“我听说他未婚妻因为这事跟他分手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太惨了。”
这些话像蚊子一样,每天在我耳边嗡嗡作响。
我去茶水间接水,原本热闹的讨论声会瞬间停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那些眼神里,有同情,有嘲讽,还有幸灾乐祸。
就连我带的实习生,私下里都敢跟别人说我 “脑子不清醒,做事没分寸”。
最让我崩溃的,是林薇的态度。
她得知我要不回那五万块钱后,对我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那天她约我在咖啡馆见面,把订婚戒指扔在我面前的桌子上,声音尖利又刺耳。
“赵宇,我真是瞎了眼才会跟你在一起!五万块!那是我们买婚房的首付钱,你居然拿给一个跟你没什么关系的老头做手术?”
“你就是个没本事的窝囊废,连自己的钱都守不住,我怎么敢嫁给你?”
她说完,拎起自己的包就走,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堆没用的垃圾。
从那以后,我从一个即将拥有家庭的幸福男人,变成了全公司最可怜的笑话。
现在,陈建国终于要见我了,还要我带户口本。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是觉得我挪用了公司的钱,要核实我的身份信息,把我送进去?
还是那五万块钱的性质出了问题,要走法律程序?
无数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子里冒出来,让我浑身都不自在。
我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那个深红色的户口本 —— 它被我放在最底层,压得有些变形。
我的手有点抖,深吸了一口气后,站起身,朝着董事长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02
一路上,办公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有人露出同情的表情,有人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我的死对头,也是部门经理的竞争者孙浩,看到我后,还故意对着我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嘴角挂着得意又残忍的笑。
我假装没看见,继续往前走。
董事长办公室在顶楼,走廊很长,也很安静,红色的地毯把脚步声都吸走了,每一步走下去,都感觉虚浮又无力。
我就像一个被押赴刑场的囚犯,心里满是不安。
推开那扇厚重的实木门,一股浓郁的茶香扑面而来。
陈建国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面,背对着落地窗,窗外是这座城市的高楼大厦,密密麻麻的,像一群沉默的巨人。
他转过头来,看起来精神很好,眼神锐利得像鹰,完全没有一点病后的虚弱。
这和我记忆中那个躺在病床上,疼得直冒冷汗的老人,简直判若两人。
我感觉自己像一只被鹰盯上的兔子,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董事长,您找我。”
我垂下头,声音干涩得厉害。
陈建国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那双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一寸一寸地打量着我。
办公室里安静得可怕,我只能听到自己 “咚咚” 的心跳声,每一秒都像在煎熬。
过了好一会儿,陈建国才指了指桌子上的一张纸。
“这是给你的。”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打破了办公室的寂静。
我愣了一下,走上前,目光落在那张纸上 —— 那是一张支票。
当我看清楚上面的数字时,呼吸瞬间停滞了。
“五十万……”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揉了揉,重新数了一遍。
五后面跟着五个零,确实是五十万!
我猛地抬起头,看向陈建国,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
“董事长,这…… 这太多了。”
“五万是你当初垫付的本金。”
陈建国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剩下的四十五万,是利息,也是我对你人品的投资。”
投资?
我彻底懵了,完全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五万块钱,三个月的时间,怎么就变成五十万了?这回报率也太高了吧。
还没等我从震惊中缓过来,陈建国又抛出了一个更让我意外的消息。
“我孙女,陈雨欣,二十二岁,昨天刚从国外回来。”
他拿起桌子上的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
“你们结婚。”
这四个字像一道惊雷,在我脑子里炸开。
我呆呆地看着陈建国,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结婚?娶他的孙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荒唐的报恩方式,还是某种我看不懂的豪门游戏?
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为什么是我?”
陈建国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仿佛能穿透我的灵魂。
“因为在临县的那家医院里,公司那么多人,都只知道打电话汇报情况,等着我派人过去处理。”
“只有你,在医生说必须立刻手术的时候,没多想就拿出了自己的全部积蓄。”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却字字都砸在我心上。
“我陈建国的公司,不缺会算计的员工,但我陈家,需要一个在关键时刻靠得住的家人。”
陈建国说着,又把那份文件往前推了推。
我颤抖着手,打开了文件。
第一页就是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美得惊人,五官精致得像艺术品,可眼神却冷若冰霜,仿佛全世界的人都欠了她钱。
文件里还有陈雨欣的简介,名校毕业,履历光鲜,可家庭关系那一栏写着,她的父母在她小时候就去世了。
我瞬间明白了什么 —— 陈建国是想找一个可靠的人,照顾他的孙女。
“这不是请求。”
陈建国的声音变得冷硬起来,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这是一场交易。”
“你得到我的支持、公司的地位,还有陈家能给你的一切财富。”
“我得到一个能让我放心的孙女婿,一个能保护好雨欣的人。”
交易……
我脑子里瞬间闪过林薇扔戒指时的表情,闪过孙浩嘲讽的嘴脸,闪过同事们那些看不起的眼神。
这三个月来的委屈、愤怒、不甘和绝望,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
一股豁出去的冲动,让我差点立刻点头答应。
可看着陈建国那双掌控一切的眼睛,我残存的理智让我把到嘴边的 “好” 字咽了回去。
我不能表现得像一个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者,那样太卑微了。
我把文件合上,推回给陈建国,迎上他的目光。
“董事长,我需要时间考虑。”
陈建国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几乎看不见的笑容。
“可以。”
“明天早上,给我答复。”
他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像早就知道我不会拒绝。
我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手里的那张五十万支票,轻飘飘的,却又重得像一块石头。
它就像一个来自魔鬼的诱饵,一旦吞下,我的人生就会彻底改变。
可我已经一无所有了,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
03
那一夜,我彻夜未眠。
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可没有一盏是为我亮的。
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一遍又一遍地回想陈建国说的话。
“一场交易。”
是啊,对于我这个一无所有的普通职员来说,这或许是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
娶一个素未谋面的豪门千金,得到我这辈子可能都赚不到的财富和地位。
代价,就是我的婚姻,我的人生。
屈辱吗?
当然屈辱。
我感觉自己就像货架上的商品,被贴上价格标签,等着别人挑选。
可转念一想,林薇因为五万块钱跟我分手的时候,我不也像一件被丢弃的廉价商品吗?
与其被别人踩在脚下,不如自己把尊严卖个好价钱。
我拿起手机,点开了林薇的朋友圈。
她昨天刚发了一张在高级餐厅的照片,配文是 “新的开始”。
照片的角落里,露出了一只戴着名贵手表的男人手腕。
心口传来一阵尖锐的疼,可很快就被更强烈的愤怒和不甘取代。
凭什么?
凭什么善良和重情义,要被当成愚蠢和窝囊?
凭什么那些精于算计、趋炎附势的人,就能活得风生水起?
天亮的时候,我看着镜子里那个双眼布满血丝、面色憔悴的男人,做出了决定。
我不想再当那个被人嘲笑的 “傻子” 了。
我要抓住这个机会,让所有人都看看,我赵宇,不是可以随便欺负的废物!
早上八点,我准时拨通了张姐的电话。
“张姐,请您转告董事长,我同意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传来张姐依旧平稳的声音。
“好的。下午三点,你去‘清雅茶社’的‘听风’包厢,雨欣小姐会在那里等你。”
挂了电话,我去商场,用身上仅剩的一点钱,买了一件看起来还算体面的衬衫。
下午三点,我站在 “清雅茶社” 的门口。
这里是本市最有名的高档会所之一,据说一年的会员费就要六位数,以前我连想都不敢想。
我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包厢的门。
包厢里,一个女孩坐在窗边。
她比照片上还要美,一身简约的白色连衣裙,衬得她皮肤雪白,气质清冷得像山巅的积雪。
听到开门的声音,女孩缓缓抬起头。
那双眼睛和照片上一样,冰冷、疏离,还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她上下打量着我,目光从我的站姿,滑到我新买的衬衫上 —— 虽然我尽量选了贵的,但在她眼里,或许还是透着廉价。
那眼神,就像在评估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充满了阶级带来的傲慢。
我感觉自己的自尊,正被她的目光一点点剥离。
“你就是赵宇?”
女孩先开了口,声音和她的人一样,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是。”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女孩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动作优雅,却带着明显的距离感。
然后,她说出了第一句带有攻击性的话。
“五万块就想攀上我们陈家,你的算盘打得可真响。”
这句话像一根冰针,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我压下心里翻涌的怒火,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这不是我的选择,是董事长的决定。”
女孩似乎没想到我会反驳,轻蔑地笑了笑,那笑容里满是讥讽。
“很好,还算是有自知之明。”
她从手边的香奈儿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扔在桌子上,发出 “啪” 的一声轻响。
“既然是交易,那就开诚布公,谈谈条款。”
我拿起那份文件,上面写着 “婚前协议” 四个大字。
我快速地浏览着,里面的条款比我想象中还要苛刻,甚至可以说是羞辱。
第一条:婚姻关系只维持一年,一年后双方无条件离婚,男方需配合女方,对外宣称是因为感情不和和平分手。
第二条:婚姻存续期间,双方为形式婚姻,互不干涉对方的私人生活,包括情感、社交、财务。
第三条:双方不同房,分房居住。
第四条:在公共场合和家人面前,男方必须无条件配合女方,扮演恩爱夫妻的形象。
第五条:离婚时,男方自愿放弃对陈家所有财产的分割权,不得以任何理由索要补偿。
……
我一条一条地看下去,心越来越冷。
这哪里是什么婚前协议,根本就是一份 “卖身契”。
我要做一个提线木偶,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最后还要净身出户。
最让我觉得荒谬的,是最后补充的一条。
“协议期间,禁止男方对女方产生任何形式的爱慕情感。”
我抬起头,看向陈雨欣。
她正用那双冰冷的眼睛看着我,眼神里满是警告,仿佛我多看她一眼,都是对她的亵渎。
我忽然笑了。
“陈小姐,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
陈雨欣愣住了,她那张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错愕。
“你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陡然变冷,带着一丝怒意。
我拿起桌子上的笔,没有签自己的名字,而是翻到协议的最后一页,在空白处,用平静又坚定的语调,写下了新的一条。
04
“协议期间,甲乙双方应给予对方最基本的个人尊重,不得以言语或行为侮辱对方人格。”
写完后,我放下笔,把协议推回给陈雨欣。
“我同意你的所有条款,但必须加上这一条。”
我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赵宇虽然穷,但不是没有尊严的人。这场交易是董事长定的,不是我求来的。你可以对我有偏见,但不能不尊重我。”
“如果你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这场交易,现在就可以取消。”
陈雨欣的眼睛里,第一次闪过真正的惊讶,紧接着是更深的冰冷和恼怒。
她大概从来没想过,一个在她看来是 “攀龙附凤” 的穷小子,竟然敢跟她讨价还价。
我们对视了足足半分钟,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最终,陈雨欣冷哼了一声,拿起笔,在协议上签下了她的名字。
她的字迹龙飞凤舞,和她冰冷的气质完全不符。
“成交。”
我们的 “合作”,就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氛围中,正式开始了。
走出茶社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依旧坐在窗边的清冷身影。
我知道,未来的一年,绝不会轻松。
但我也知道,我不能输。
第二天早上,一封来自董事长办公室的全员邮件,像一颗深水炸弹,在公司里引爆了。
【人事变动及喜讯公告】
【兹任命原市场部职员赵宇先生,即日起调任董事长特别助理一职,直接向董事长汇报工作。】
【另,赵宇先生已与董事长孙女陈雨欣小姐订婚,婚期将近。特此公告,以示祝贺。】
当这封邮件弹出来的时候,整个办公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瞪大了眼睛,反复看着那几行字,仿佛每个字都变得陌生起来。
三秒钟后,寂静被彻底打破,办公室里像烧开的水一样,瞬间沸腾了!
“什么?我没看错吧?赵宇?那个被大家笑的赵宇?”
“董事长特别助理?还跟董事长的孙女订婚了?这是演电视剧呢吧?”
“我的天,这反转也太快了!他不是冤大头吗?怎么突然就成乘龙快婿了?”
“难道当初那五万块钱是考验?早知道我也去垫了啊!”
各种各样的议论声,像潮水一样向我涌来。
昨天还对我避之不及、冷嘲热讽的同事,现在脸上都挂着夸张的笑容,眼神里满是谄媚。
我的死对头孙浩,脸色更是难看至极。
他坐在我对面,脸一阵青一阵白,嘴巴张了好几次,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死死地瞪着我,眼神里的嫉妒和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那表情,就像吞了一只带苍蝇的死老鼠,难受又说不出来。
我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开始收拾工位上的个人物品 —— 只有一个旧水杯和一个笔记本。
几乎是立刻,周围的同事都围了上来。
“哎呀,赵助!恭喜恭喜啊!真是真人不露相!”
“赵助,以后可得多多提携我们啊!”
“就是就是,之前我们还担心你呢,现在看来,是我们眼光太短浅了!”
一声声油腻的 “赵助”,听得我只想笑。
这些人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就在这时,一个凄厉的女声,打破了办公室的热闹。
“赵宇!”
我回头一看,是林薇。
林薇双眼通红,头发凌乱,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精致。
她像一阵风一样冲进来,无视周围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赵宇,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们和好吧!”
她哭得梨花带雨,声音里满是悔恨和急切。
“那五万块钱,我不要了!我们一起慢慢赚!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
她的手抓得很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
我看着她这张曾经让我心动的脸,现在却只觉得丑陋和贪婪,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厌恶。
我用力地甩开她的手,动作不算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的声音很冷,冷得没有一丝感情。
“晚了。”
林薇愣住了,泪眼婆娑地看着我:“不晚的,赵宇,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的,真的可以……”
我笑了,笑声里满是讽刺。
“林薇,当初你因为五万块钱,毫不犹豫地跟我分手,说我窝囊,说我没出息。”
“现在,看到我成了董事长的特别助理,要娶他的孙女,你就想回来跟我和好?”
我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周围所有竖着耳朵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你不觉得,你这个样子很可笑吗?”
林薇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看着她,继续用平静的语气,说着最伤人的话。
“其实我应该感谢你。”
“感谢你当初那么果断地离开,让我看清了你的为人,也让我甩掉了包袱,才有了今天的机会。”
“所以,别再来纠缠我了。你让我觉得恶心。”
05
周围的同事们,有的发出压抑的偷笑,有的交头接耳,对着林薇指指点点。
林薇承受不住这种公开的羞辱,身体晃了晃,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就在这戏剧性的一幕达到高潮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在人群外响起。
“不好意思,请让一下。”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陈雨欣走了进来。
她今天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色西装套裙,长发挽起,露出修长的天鹅颈,整个人像一把出鞘的利剑,气场强大到让嘈杂的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
她径直走到我身边,目光甚至没有在林薇的脸上停留一秒。
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她做了一个让我都感到意外的动作。
她伸出手,很自然地挽住了我的胳膊。
她的手臂很凉,隔着衬衫传来一丝凉意。
接着,她侧过头,用那双冰冷的眸子,瞥了一眼面如死灰的林薇。
“这位小姐,请离我的未婚夫,远一点。”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林薇像是被这句话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最后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捂着脸,狼狈地跑出了公司。
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
我低头,看了一眼挽在我胳膊上的那只手。
第一次觉得,这个冷若冰霜的契约妻子,似乎也不是那么讨厌。
陈雨欣感受到了我的目光,立刻松开了手,又恢复了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爷爷让我来接你,去认认家里的路。”
她的声音依旧冰冷,仿佛刚才那个帮我解围的人不是她。
我点了点头,抱着我的纸箱,跟在她身后,走出了这个我待了五年,见证了我所有卑微和屈辱的地方。
身后,是同事们更加敬畏和复杂的眼神。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的人生,真的不一样了。
陈家的别墅,坐落在城郊的半山腰上。
黑色的雕花铁门缓缓打开,一辆黑色的奔驰平稳地驶了进去。
车窗外,是精心修剪的巨大草坪,远处有喷泉和花园,整座庄园在夕阳的照耀下,美得像一幅油画。
而我,昨天还在为五万块钱愁得睡不着觉,今天就要住进这样像城堡一样的地方。
这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我抱着那个装着我全部家当的纸箱,跟着陈雨欣走进别墅。
别墅内部的装潢更是奢华,巨大的水晶吊灯从两层高的客厅天花板上垂下来,地面是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墙上挂着我看不懂但一看就很昂贵的油画。
几个穿着制服的佣人恭敬地站成一排,对我鞠躬:“赵先生好。”
我努力保持着镇定,不让自己表现得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人,但内心的冲击,还是让我有些手足无措。
陈雨欣似乎很享受我这种局促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她带我参观房间,最后停在一扇门前,故意指着旁边半开着门的储藏室说:
“喏,看到没?这里面堆的,都是以前想追我的男人送的礼物。”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储藏室里堆满了各种名牌包装盒,限量版的包包、手表、珠宝,琳琅满目,像一座小山。
陈雨欣的声音里带着炫耀和轻蔑:“你当初垫的那五万块钱,可能还不够买这里面最便宜的一个包。”
这话里的挑衅和恶意,再明显不过。
她想激怒我,想看我自卑、窘迫的样子。
但我没有。
我平静地看着她,回答道:“我不是他们。”
“我花的每一分钱,都是我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它或许买不起这里的任何东西,但它干净,来得光明正大。”
陈雨欣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她大概没想到,我会这样回答。
我抱着我的纸箱,径直走进了她为我安排的房间。
房间很大,比我之前租的整个公寓都大,还带着独立的衣帽间和浴室。
但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柜子,冰冷得像个样品房。
我知道,这是她故意的。
当天晚上,陈建国也回到了别墅。
晚餐的时候,他给了我一张黑色的卡片。
“这是给你的零花钱,没有额度限制。”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以后你就是陈家的人了,别在衣食住行上委屈了自己,也别丢了陈家的脸。”
我握着那张轻飘飘的黑卡,感觉像握着一个烫手的山芋。
第二天是周末,陈雨欣突然提议,要带我去买一些生活必需品。
我当然知道,她没安什么好心。
陈雨欣开着一辆红色的保时捷,带我直奔本市最顶级的奢侈品商场。
她像个女王一样,在前面走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又傲慢。
“看上什么就买,我爷爷给你的卡,不刷白不刷。”
她斜睨着我,眼神里满是等着看好戏的玩味。
她想看我被金钱腐蚀,看我迷失在物质欲望里的丑态。
我跟着她逛了一圈又一圈,从男装区到腕表区。
那些标价后面跟着一长串零的商品,确实让我心跳加速 ——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贵的东西。
但我始终记得,我是谁。
我可以在交易中出卖我的婚姻,但我不能出卖我的灵魂。
最后,我在一家高档西装店停了下来。
我给自己挑了一套最基础款式的深蓝色西装,剪裁合身,价格在我的心理承受范围内。
然后,我拿着那张黑卡,转身去了运动护具区 —— 我记得陈建国说过,他有晨练的习惯,所以给她买了一套顶级的专业护膝和护腕。
接着,我又去了商场顶楼的书店。
之前在陈雨欣的书房里,我扫过一眼,看到她的书架上全是英文原版的设计类书籍,但似乎少了一位冷门建筑大师的作品集。
我凭着记忆,在书店的角落里,找到了那本已经绝版的、非常厚重的设计图册。
结账的时候,陈雨欣一直冷眼看着。
当我把护具和那本书递给她时,她脸上那副看好戏的表情,终于出现了裂痕。
她看着我买给陈建国的护具,没说什么。
但当她的目光落在那本厚重的设计书上时,她那双冰冷的眸子里,第一次透出了真正的惊讶。
“你怎么知道…… 我一直在找这本书?”
她的声音里,少了几分平时的冰冷。
“我之前在你书房里看到,你有很多这位大师的书,唯独缺了这本最重要的作品集。”
我平静地回答。
06
陈雨欣抱着那本书,手指在封面上轻轻摩挲着,沉默了很久。
这本书很难找,也很贵,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能证明,我用心观察了她,记住了她的喜好。
这比任何用钱砸出来的礼物,都更能触动人心。
回到别墅后,晚餐依旧是丰盛得让人眼花缭乱的西餐。
那些带着血丝的牛排和味道奇怪的酱汁,我实在吃不惯。
等陈建国和陈雨欣都吃完后,我一个人溜进了厨房。
别墅的厨房大得像个餐厅的后厨,各种厨具一应俱全。
我找到了面粉和鸡蛋,给自己做了一碗最简单的阳春面。
葱油的香味很快就从厨房里飘了出去。
我端着面碗,正准备回房间,一回头,却看到陈雨欣站在厨房门口。
她穿着丝质的睡衣,抱着胳膊,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手里的那碗面。
“什么东西,这么香?”
她问,声音里少了几分白天的冰冷,多了一丝好奇。
“阳春面,要尝尝吗?”
我鬼使神差地,发出了邀请。
陈雨欣犹豫了一下,竟然点了点头。
我给她盛了一小碗,递给她。
陈雨欣坐在奢华的欧式餐桌旁,有些笨拙地用着筷子,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
然后,她就沉默了。
她小口小口地,把那一小碗面全都吃完了,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过了很久,她才抬起头,看着我,轻声说了一句:
“比米其林餐厅的菜好吃。”
这是我们认识以来,她第一次对我说不带讽刺和敌意的、肯定的话。
那一刻,我看着她因为热气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心里某个角落,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触动了一下。
周一回到公司,我的身份已经天翻地覆。
我拥有了一间独立的办公室,就在董事长办公室的隔壁。
陈建国没有给我安排什么琐碎的工作,而是直接扔给了我一个分量极重的任务。
“城东那家‘创科智能’,很有潜力,你去代表集团,跟他们谈一笔收购或者战略投资。”
“这是对你的第一个正式考验,别让我失望。”
创科智能是一家新兴的 AI 技术公司,在业内小有名气,但一直缺乏资金支持。
我明白,这是陈建国给我的第一个舞台,也是让全公司的人看看,我赵宇不是靠联姻才上位的。
我必须把这件事做好。
这个任命,毫无意外地,又一次引爆了公司的舆论。
尤其是孙浩,嫉妒得快要发疯了。
他原本是我在市场部的直接竞争对手,为了部门经理的位子,我们明争暗斗了快一年。
现在我一步登天,成了董事长特别助理,而他还在原地踏步。
这种巨大的落差,让他的心态彻底失衡了。
虽然陈建国任命我全权负责这个项目,但项目组的成员,还是需要从各个部门抽调。
孙浩利用他在公司的关系网,不动声色地往我的项目组里,安插了三个他的亲信。
项目启动初期,各种麻烦就接踵而至。
我要的资料,总是会晚半天才能送到我桌上,理由不是 “系统故障” 就是 “整理需要时间”。
我安排下去的任务,执行起来总是会遇到 “各种各样的意外”,进度慢得让人着急。
几次项目会议上,孙浩安插进来的那几个人,总是有意无意地把责任推给我,说项目推进不力是因为我 “没有经验”“好高骛远”。
孙浩则以 “前辈” 的姿态,在会议上 “好心” 地给我提各种建议,但每一条建议,实际上都是在否定我的方案,暗示我能力不行。
我表面上不动声色,对他们的刁难和推诿一一应付,但暗地里,已经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我利用董事长特别助理的身份,绕开了项目组里那些碍事的人,直接调取了公司所有关于创科智能的背景调查资料。
同时,我不再通过项目组去联系对方,而是用我的私人邮箱,直接联系上了创科智能的创始人兼首席技术官,一个叫王磊的技术宅。
我没有一上来就谈收购,而是以一个技术爱好者的身份,和他探讨了很多关于 AI 领域的前沿问题。
王磊是个典型的情商不高、但智商极高的人,他对我提出的很多专业见解非常欣赏,我们很快就建立起了不错的私人关系。
眼看项目在我这里有了起色,孙浩坐不住了。
他见这些小动作无法阻碍我,终于决定使出更阴狠的招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