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衍让我替他妹妹顶罪那天,雪下得很大。
他将一份认罪协议推到我面前。
「阿央不能有案底,你进去待一年,我保你安然无恙。」
他补充道,仿佛一种恩赐。
「晚晚,这是你嫁入傅家的最后一道考验。」
我看着他,平静地签下自己的名字:苏晚。
他满意地笑了,仿佛掌控一切的神。
「乖女孩,我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他不知道,我同意顶罪,不是因为爱他。
而是因为他妹妹撞死的那个人,是我卧底三年要保护的证人。
他更不知道,他爸的所有黑料都在我手里。
这场所谓的考验,不过是我收网的开始。
傅承衍,你为你妹妹铺的路,是用你傅家全族的命来填的。
1
签完字,傅承衍握住我的手,他的掌心温暖干燥,我的指尖却一片冰凉。
他似乎察觉到了,将我的手包裹得更紧。
「手怎么这么冷?别怕,我都安排好了,你在里面就是走个过场,不会有事的。」
我垂下眼,没说话。
他带我回到傅家老宅,一场家宴正在等着我这位「准功臣」。
长长的餐桌上,傅家的核心成员都在。
傅承衍的父亲傅正雄坐在主位,一个眼神就足以让整个客厅的空气凝固。
他的妹妹傅央,那个真正的肇事者,穿着一身纯白的连衣裙,坐在他身边,眼睛红肿,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哥,你回来了。」
傅央一见到我们,立刻站起来,怯生生地喊了一声,目光却像刀子一样刮过我。
傅承衍立刻走过去,揽住她的肩膀,轻声安抚。
「没事了,阿央,事情都解决了。」
他把我推到傅央面前。
「快,叫嫂子。」
傅央咬着嘴唇,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嫂子。」
她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随即低下头,肩膀一耸一耸地开始哭。
「嫂子,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帮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傅承衍心疼地拍着她的背。
「好了好了,别哭了,都过去了。晚晚不是外人,她会理解的。」
他转向我,带着命令的口吻。
「晚晚,你安慰一下阿央,她这几天都吓坏了,没睡过一个好觉。」
我看着眼前这出兄妹情深的戏码,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安慰她?
我该怎么安慰她?
告诉她别怕,你撞死的只是我三年来用命护着的证人,没关系?
傅央见我没反应,哭得更凶了,身体一软,就往傅承衍怀里倒。
「哥,我好怕……我会不会坐牢啊……嫂子是不是生我气了,她都不理我……」
「胡说什么!」
傅承衍立刻呵斥她,但眼神却是射向我的。
「有你嫂子在,你不会有事。苏晚,你还愣着干什么?过来扶阿央坐下!」
我走过去,还没碰到傅央。
她像是被什么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手肘「不小心」撞翻了桌上的一杯红酒。
暗红色的液体,不偏不倚,尽数泼在我今天特意穿的白色毛衣上。
「啊!对不起!对不起嫂子!」
傅央尖叫起来,手忙脚乱地用餐巾给我擦,却把污渍越抹越大。
「我不是故意的……这件衣服很贵吧?我……我赔给你……」
她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那样子,仿佛被泼的是她,受了天大委屈的也是她。
「够了!」
傅正雄终于开口,声音里满是威严和不耐。
他冷冷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一件衣服而已,吵吵闹嚷,像什么样子!」
然后,他转向傅承衍。
「承衍,这就是你选的人?小门小户出身,就是上不了台面,一点小事就摆脸色给谁看?」
傅承衍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爸,晚晚不是故意的。」
他嘴上为我辩解,却拉着我,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手腕。
「还不快跟阿央道歉?你吓到她了。」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
「我,跟她道歉?」
「不然呢?难道要让阿央跟你道歉吗?她已经够可怜了!苏晚,我警告你,别在这个时候耍你的小性子!」
傅央躲在傅承衍身后,对我露出一个得意的、恶毒的笑。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着傅央,缓缓地鞠了一躬。
「对不起,阿央,我不该站在这里,让你不小心把酒泼到我身上。」
整个客厅死一般寂静。
傅承衍的脸黑得能滴出水。
傅正雄的眼神更加轻蔑。
「承衍,吃完饭,带她去把头发剪了。」
傅正雄用餐巾擦了擦嘴,扔在桌上。
「傅家的儿媳妇,不能是这副样子。还有,把她那个破手机也换了,看着碍眼。」
他居高临下地补充了一句。
「一年牢狱,换一辈子傅家少奶奶的身份,对你这种出身的女孩来说,是登天的福气。要懂得惜福。」
傅承衍拉着我离开餐厅,几乎是拖着我上了楼。
他将一部崭新的手机扔到我怀里。
「你那个破手机扔了。从今天起,用这个号码。你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朋友,也别联系了。」
他顿了顿,又说。
「明天我会让律师来见你,把所有流程和说辞都跟你对一遍。记住,不许出任何差错。」
我低头看着那部新手机,屏幕亮着,干净得没有一丝指纹。
他不知道,我真正的联系人,从来不在手机通讯录里。
2
第二天,傅承衍没有带我去见律师,而是带我去了本市最高级的婚纱店。
雪后的城市一片银白,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干净得不真实的街景。
「喜欢哪件?随便试。」
傅承衍解开西装外套,随手递给一旁的服务员,姿态优雅矜贵。
他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大概是觉得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我被几个服务员簇拥着推进试衣间,换上了一件他亲手挑的婚纱。
那是一件设计繁复的鱼尾裙,缀满了细碎的钻石,在灯光下闪烁着昂贵的光芒。
我走出来时,傅承衍正靠在沙发上打电话,看到我,他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对电话那头说:「先这样。」
他挂断电话,朝我走来。
「很美。」
他站在我面前,伸手替我整理了一下头纱,动作温柔得像个完美的情人。
「晚晚,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我怎么会不记得。
三年前,我刚接到任务,伪装成一个在傅氏集团附近咖啡店打工的贫困大学生。
那天,几个小混混在店里闹事,调戏我。
傅承衍从天而降,三两下就解决了那几个人,然后脱下自己昂贵的西装外套,披在我沾了咖啡渍的廉价工服上。
他说:「别怕,有我在。」
那一刻,他眼里的欣赏和征服欲,几乎要溢出来。
他喜欢我的「清纯」,我的「坚韧」,我的「不为金钱所动」。
他享受着扮演救世主的感觉,享受着将我这只「野雀」一步步驯化,带进他金丝笼的过程。
现在,他看着镜子里穿着华美婚纱的我,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你看,我没有食言。我说过会给你最好的,就一定会给你最好的。」
他从背后拥住我,下巴抵在我的肩上,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耳廓。
「一年很快就过去。等你出来,我们就举办全世界最盛大的婚礼。到时候,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傅太太。」
我看着镜子里相拥的两个人,一个深情款款,一个面无表情。
只觉得无比讽刺。
全世界最盛大的婚礼?
我怕你傅家等不到那天。
就在这时,傅承衍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立刻松开我,走到一旁去接电话。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我还是听清了。
是傅央。
「哥……我做噩梦了……我又梦到那个人了,他浑身是血地站在我床边问我为什么……我好害怕……」
电话那头传来傅央惊恐的哭泣声。
傅承衍的脸色瞬间变了。
「阿央别怕,哥马上就过来!你待在房间里不要动!」
他挂了电话,抓起外套就往外走,甚至没再看我一眼。
「我有点急事,你在这里等我,或者让司机先送你回去。」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口。
整个 VIP 室里,只剩下我和几个面面相觑的服务员,还有这一身价值不菲却无比可笑的婚纱。
我站在巨大的镜子前,一动不动。
一个年轻的服务员大概是想缓解尴尬,小声对我开口。
「傅太太,您别介意,傅先生和他妹妹感情一向很好。」
另一个年纪稍长的,则拉了她一下,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悄声议论。
「你懂什么。那位傅小姐,可是傅先生的心头肉。」
「我听说,傅先生以前有个很喜欢的女人,就因为跟傅小姐不对付,被赶走了。」
「我看这位……跟傅小姐长得还有点像,特别是背影。」
「嘘!别乱说话!」
她们的声音不大,却一字不漏地传进我的耳朵里。
原来如此。
替身。
我不仅要替她坐牢,原来,我还是另一个人的替身。
我慢慢抬起手,将头上的纱用力扯了下来,连带着发型也弄乱了。
服务员惊呼一声:「傅太太,您……」
我没理她,径直走进更衣室,脱下这件让我恶心的婚纱,换回我自己的衣服。
当我走出婚纱店时,傅承衍的司机还等在门口。
「太太,先生让我送您回去。」
「不用了。」
我拉了拉羽绒服的领子,走进漫天风雪里。
口袋里的旧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加密信息。
「目标车辆的行车记录仪数据已恢复。视频已发送至安全邮箱。」
我拐进一个无人的巷子,点开了那段视频。
傅央那张因酒精和兴奋而涨红的脸,清晰地出现在屏幕上。
她一边飙车,一边对着副驾的朋友尖叫。
「快看我!刺不刺激!我哥要是知道了,非得打死我!」
然后,是刺耳的刹车声,和一声沉闷的撞击。
视频的最后,是傅央惊慌失措的脸,和她颤抖的声音。
「死……死人了……」
我关掉视频,删除了信息。
傅承衍,你以为你是在保护她吗?
你只是亲手把她推下了更深的地狱。
我走出巷口,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市第一监狱。」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
「探监?」
「不。」
我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雪景。
「我去自首。」
3
我终究没能去成市第一监狱。
傅承衍的人比我想象的更快。
我刚坐上出租车没多久,一辆黑色的宾利就横在了我们面前,车上下来两个黑衣保镖,面无表情地打开了车门。
「苏小姐,请跟我们走。」
出租车司机吓得脸都白了,一个字也不敢说。
我被「请」回了傅家老宅。
这一次,迎接我的不再是虚伪的家宴,而是傅承衍布满寒霜的脸。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个打火机,金属外壳在他指间开合,发出清脆的「咔哒」声,一声声敲在我的心上。
「想去自首?」
他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刀。
「苏晚,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耍花样?」
我没说话。
「你以为你去了,说出真相,警察就会信你?」
他冷笑一声,站起身,一步步向我逼近。
「你没有证据。车上的指纹处理过了,路口的监控也『坏了』。你现在去,除了坐实你畏罪潜逃的意图,什么也改变不了。反而会因为不合作,在里面吃更多的苦头。」
他的手抚上我的脸,动作看似亲昵,指尖的冰凉却让我不寒而栗。
「晚晚,我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别做让我失望的事。」
正在这时,傅央从楼上跑了下来。
她穿着粉色的毛绒睡衣,手里捧着一个首饰盒,看到我,像是看到了救星。
「嫂子!你回来啦!你去哪里了,哥哥好担心你!」
她跑到我面前,亲热地挽住我的胳膊,将首饰盒塞到我手里。
「嫂子,对不起,昨天是我不好,不该跟你开玩笑的。这个送给你,赔罪好不好?」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廉价的水晶手链,在灯光下折射出塑料般的光泽。
「这是我攒了好久的零花钱买的,妈妈说这个能辟邪,保平安。你戴着它,在里面就不会被欺负了。」
她一边说,一边眨着无辜的大眼睛,仿佛真的是一个做错了事,在努力弥补的天真小女孩。
如果不是亲眼在视频里见过她狰狞疯狂的模样,我几乎要被她骗过去了。
我合上盒子,递还给她。
「不用了。」
傅央的脸僵了一下,眼眶瞬间就红了。
「嫂子……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她转向傅承衍,声音里带着哭腔。
「哥,你看啊,我都道歉了,嫂子还是生我的气……」
傅承衍的脸色果然沉了下去。
「苏晚!你到底想怎么样?阿央已经跟你道歉了,你还想让她怎么做?跪下来求你吗?」
他夺过我手里的盒子,粗暴地取出那条手链,拉过我的手腕就要给我戴上。
「她是我妹妹,也是你未来的小姑子!你对她宽容一点,有那么难吗?」
我用力挣脱了他的手。
手链掉在地上,清脆地断成了两截。
傅央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随即,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我耳边恶毒地低语。
「装什么清高。在里面,记得把屁股夹紧点。我听说,新来的犯人,日子都不太好过呢。」
我猛地抬起头,对上她充满挑衅和得意的眼神。
傅承衍的怒火已经到了顶点。
「苏晚!你简直不可理喻!」
他一把将我推开,冲过去检查傅央有没有被吓到。
「阿央,你没事吧?别理她,她就是这么个脾气!」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管家去开门,片刻后,领着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神情冷峻的男人走了进来。
是林泽。
我的同事,也是我这次行动的外部接应。
他看到屋里剑拔弩张的气氛,看到我,又看到被傅承衍护在身后的傅央,眼神没有丝毫变化。
傅承衍显然不认识他,皱着眉问:「你是什么人?」
林泽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我面前,递给我一张名片。
「苏小姐,你好。」
然后,他才转向傅承衍,目光平静而有力。
「傅先生,我是张伟家属聘请的代理律师,林泽。」
傅承衍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家属?我以为他们已经同意私了。」
「不。」
林泽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回荡在死寂的客厅里。
「我的当事人拒绝任何形式的私下和解。他们只要一个真相。」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傅央那张瞬间变得惨白的脸。
「我们要求警方重新进行调查,并且,我们不接受任何顶罪的可能。」
4
林泽的话像一颗炸弹,在傅家客厅里轰然引爆。
傅承衍的脸色彻底变了,那是一种计划被全盘打乱的震惊和恼怒。
「律师?我没听说过什么律师。」
他试图维持表面的镇定,但紧绷的下颌线出卖了他。
「这是一起简单的交通事故,肇事者也愿意承担全部责任,我不认为有什么需要重新调查的。」
「简单?」
林泽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得惊人。
「傅先生,我的当事人,也就是受害者张伟的妻子,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邮件里说,真正的肇事者另有其人,而现在准备去自首的,只是一个替罪羊。」
傅承衍的呼吸一滞。
傅央更是吓得浑身发抖,死死地抓着傅承衍的胳膊,指节都泛白了。
「胡说!你胡说!什么替罪羊!我不知道!」
她尖叫起来,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格外刺耳。
林泽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盯着傅承衍。
「另外,我们还找到了一位目击者。车祸发生时,他就在不远处的公交站台。他可以作证,从肇事车辆上跑下来的,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年轻女性,而不是苏晚小姐。」
「哥!」
傅央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她失声痛哭起来,「他骗人!没有目击者!根本没有!哥,你快让他走!我不要坐牢!我不要!」
傅承衍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看着怀里几近崩溃的妹妹,又看看眼前这个油盐不进的律师,最后,他充满杀意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他觉得这一切都是我搞的鬼。
他猛地甩开傅央,大步走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力道大得像是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是你做的,对不对?」
他压低了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苏晚,你长本事了。敢在我背后耍这种手段!」
我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
他怒极反笑,一把将我从林泽身边拖走,拽向门口。
「看来是我对你太仁慈了,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林泽立刻上前一步,挡在我们面前。
「傅先生,请你放开我的委托人。」
「你的委托人?」
傅承衍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林律师,你是不是搞错了?她姓苏,是我的未婚妻。我们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插手!」
他说着,强行将我往外拖。
「苏晚,这场游戏是你自己要玩的,现在,就别怪我改变规则!」
傅央的哭喊声、林泽的警告声、管家的惊呼声,所有声音都混杂在一起,变成一片嘈杂的背景音。
我被他粗暴地塞进车里。
他坐上驾驶座,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傅承衍!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一个能让你学会听话的地方。」
他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和平日里那个温文尔雅的傅家大少判若两人。
车子没有开往警察局,也没有回任何一处我们去过的公寓。
它一路疾驰,驶向了越来越偏僻的郊外。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荒凉景象,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傅承衍,你这是非法拘禁!」
「非法?」
他嗤笑一声,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拐进了一条没有路灯的土路,最终停在一栋废弃的湖边别墅前。
这里荒无人烟,湖面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冷光。
他熄了火,车厢里陷入一片死寂。
他解开安全带,转过身,整个身体向我压过来。
「苏晚,我们的交易还在继续。你必须去认罪。」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至于那个不识相的律师,我会让他闭嘴。但在那之前……」
他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眼中是全然陌生的疯狂和暴戾。
「你既然想当傅太太,就得先学会傅家的规矩。」
他俯下身,冰凉的唇堵了上来,带着惩罚和占有的意味。
「第一条规矩就是,我的狗,必须听话。」
5
我被傅承衍关进了湖边的旧别墅。
这里是他母亲生前最喜欢的地方,自从他母亲去世后,就再也没人来过。
门窗紧锁,两个保镖守在门口,二十四小时轮班。
傅承衍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
他太小看我了。
被关进来的第一天,我就找到了三个隐藏的针孔摄像头。傅正雄生性多疑,连自己的家人都不信,在他名下所有房产里安装监控,是他的习惯。
这正合我意。
我对着其中一个角度最好的摄像头,开始我的表演。
我时而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时而绝望地拍打着门窗,哭喊着傅承衍的名字。
到了晚上,傅承衍来了。
他大概是处理完了林泽带来的麻烦,神情恢复了一贯的从容。
他给我带来了食物和水,摆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想通了吗?」
我抬起通红的眼睛,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哑着嗓子问他。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就因为我没有乖乖听你的话吗?」
他蹲下来,伸手想碰我的脸,被我偏头躲开。
他的手僵在半空,随即冷笑一声。
「苏晚,别再演了。那个律师,是你找来的吧?你想坐地起价?」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坐地起价?傅大少爷,你是不是霸总小说看多了?觉得所有不顺你心意的人,都是为了从你这儿多捞点好处?」
我顿了顿,换了个更网络喷子的语气。
「不是吧不是吧?都 2024 年了,还有人搞非法囚禁这一套?你这操作,放晋江都得被读者骂脑残的程度。」
傅承衍的表情凝固了。
他显然没料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那个一向温顺乖巧、对他言听计从的苏晚,仿佛一夜之间换了个人。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