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厨房的窗户总蒙着层白雾。
我扒着窗沿看,父亲系着蓝围裙,在小餐车前转得像团火:铁锅滋啦煎蛋,蒸笼噗噗冒汽,保温桶里的豆浆晃着热气。
这是他的“早餐事业”——从我能自己吃饭起,他就在楼下摆这个小餐车。起初只卖豆浆油条,后来添了包子、茶叶蛋,说是“娃上学赶时间,多备样省得跑”。
高中住校,每周五放学冲下楼,准能闻到他炸糖糕的甜香。他举着油纸袋喊:“趁热吃!你妈今早五点起来揉的面。”糖糕咬开,红糖浆烫得我直吸气,他却笑:“慢点,没人跟你抢。”
去年他退休,餐车却没撤。我劝他:“爸,歇着吧。”他擦着铁锅不肯:“楼上张奶奶八十了,下楼不方便;小宇高考,得吃口热乎的……”现在他的餐车成了小区“定点食堂”,连外卖小哥都爱来蹭碗豆浆。

今早路过餐车,父亲正给环卫工阿姨递包子:“您拿好,刚蒸的。”阿姨说:“老周,你这早餐比家里煮的还香。”他搓搓手:“香就对了,香了才有力气干活。”
原来最浓的烟火气,不在餐厅,
在父亲围裙上的油渍里,
在餐车轱辘碾过的晨露里,
在他喊“趁热吃”时,
永远为我留的那碗热豆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