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皇祐二年(1050年),62岁的范仲淹赴任杭州知府。迎接他的不是“东南形胜”的繁华,而是饿殍遍野的惨状——江浙大饥荒已持续数月,粮价飞涨至每斗120文,街头甚至出现“易子而食”的惨剧。
更棘手的是,本地粮商结成垄断联盟,囤积居奇。若按常规开仓放粮,官仓存粮仅够支撑半月,届时粮商必然哄抬价格至天价。
这位曾戍边西北、推行庆历新政的“济时良相”,此刻却做出一连串“离经叛道”之举:抬高粮价至150文、大兴土木宴游、纵容富商挥霍,史称““荒政三策””。
当朝御史痛批其“荒废政事”,百姓怒骂“狗官误国”,但半年后杭州竟成两浙唯一无流民之郡。这场看似荒诞的救灾行动,实为一场精妙的人性博弈与经济阳谋。
一范仲淹到任次日,便贴出告示:以每斗150文高价收购粮食,且“来者不拒”。粮商们欣喜若狂,连夜传信各地同行:“杭州人傻钱多速来!”
一月内,江淮粮商的船队挤爆钱塘江码头。正当他们盘算暴利时,范仲淹突然开放官仓平抑粮价,并宣布:“运粮返程者,需缴纳三倍关税。”
这场“价格围猎”的精妙在于:
1.诱敌深入:用超额利润引诱粮商大量囤货
2.釜底抽薪:通过关税杠杆阻断退路
3.借力打力:让商人内斗压价自救
正如《梦溪笔谈》记载:“四方粮商争相进米,粮积如山,价遂自落。”粮价最终跌至50文,比灾前更低。
这种“以贪制贪”的权谋,比亚当·斯密的“看不见的手”早诞生了整整700年。
二稳住粮价后,老范又祭出第二招——大兴土木。他亲自带队在西湖边搞“重点工程”:修仓库、盖官舍、筑堤坝,日结工钱三十文管两顿饭,甚至亲自在画舫上宴饮作乐。更绝的是暗中派人到酒肆放风:“范知府要查奢侈消费!”吓得富商们纷纷把宴请钱投去捐建寺庙。
当御史弹劾“知府奢靡”时,他上书辩解:“宴游兴造,皆欲发有余之财,以惠贫者。”
这招“劫富济贫”暗藏三重算计:
1.转移支付:富商修堤的钱变成民工日结的铜板
2.心理账户:把赈灾银两包装成“功德钱”“体面工钱”
3.就业缓冲:五万饥民在工地上重拾尊严,而非跪领施舍
据《续资治通鉴》记载,当年杭州新增就业岗位万余个。那些扛着锄头修堤的汉子们不会想到,九百年后美国总统罗斯福也用同样套路搞“以工代赈”——果然太阳底下无新事。
更绝的是“纵民竞渡”策略——范仲淹恢复西湖龙舟赛事,富商为博名声争相赞助,茶馆酒肆雨后春笋般涌现。饥民中擅长烹饪的支起小吃摊,懂木匠的造船租船,连妇孺都能贩卖香烛——用富人的虚荣心激活整个服务产业链。
对比司马光在《资治通鉴》里批注的“治国当以仁厚”,范仲淹这套“以毒攻毒”的操作,倒像极了《孙子兵法》说的“以正合,以奇胜”。
三范仲淹的“荒政三策”,本质是一场精密的人性操控阳谋。对现代人的启示,远比经济学原理更锋利:
1. 逆向围猎:把对手的贪婪化作武器。当杭州粮商哄抬物价时,范仲淹没有道德谴责,而是顺势设局。职场中遭遇资源垄断时,亦可如此——若同事独占客户资源,待其贪多嚼不烂时接手优质客户。
2. 能量转移:让既得利益者为你打工。范仲淹深谙“富人的钱比穷人的命更易调动”。他让富商以为修堤是“青史留名”,实则为灾民创造岗位。
3. 秩序重构:在混乱中建立新规则。当灾民即将暴动时,范仲淹用龙舟赛转移矛盾。生活中遭遇重大挫折时,不妨主动制造新焦点。
4. 风险转嫁:永远保留逃生通道。范仲淹收购粮食时,早已备好关税筹码。职场人亦需如此:接手高风险项目前,要争取“试错免责期”;推动改革时,保留退回原方案的预案。
今日西湖孤山南麓的范公亭,早已淹没在游客的喧嚣中。但这位北宋政治家留下的生存智慧,仍在现代社会的角角落落回响:
互联网大厂用“双十一狂欢”消化库存,地方政府用文旅项目盘活偏远小镇,职场精英用“兴趣小组”破解办公室政治——他们都在无意间践行着“荒政三策”的底层逻辑:
最高明的权谋不是对抗人性,而是让人性在预设轨道上自然奔流。
评论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