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充满了性欲,却试图变得无欲,你与性做斗争,你越挣扎,性就会变得越重要。
克里希那穆提的这句话揭示了欲望与自我斗争之间的深层悖论,这里的 “性欲” 指的是人类所有本能的欲望(包括情欲、物欲和情感需求等)。
克里希那穆提认为,消除“欲望“的想法本质上也是一种欲望,实则是用一种欲望对抗另一种欲望,这种欲望间 “斗争” 实则是一种强化,而非消除,将令人陷入永不休止的挣扎中。
欲望本是自然存在的一部分,试图用 “对抗” 的方式消灭它,只会让它以更强烈的形式反弹。
人类的一切行动,从基础的衣食住行到高阶的艺术创造、科学探索和心灵成长,本质上都是由欲望的驱动,包括对安全的欲望、对认同的欲望、对创造的欲望、对人生意义的欲望等等。
欲望本身就是生命活动的原生动力,无法被彻底剥离。人类的所有行为皆源于对某种完满感的渴求,区别仅在于欲望客体的选择(物质/精神)。
同时,心不唤物,物不至。人类所有的成长和进步,从本质上来讲,也离不开欲望的驱动。
“无欲本身就是一种偏执或隐蔽的欲望”,不少看似 “无欲” 的行为(如隐士的避世等),其背后其实也隐藏着对 “解脱”、“神圣”和“超越世俗” 的欲望。
当人追求“无欲”时,本质是将“无欲状态”设定为终极满足对象——这恰恰是最隐蔽的欲望变形。正如禅宗所言的:“执著空者,其空亦缚”。
对此,克里希那穆提犀利地指出:“想成为圣人的欲望,比想成为富翁的欲望更危险”,因它披着道德的外衣而逃避自我觉察。
克里希那穆提认为,欲望是生命能量的中性存在,执着无欲是新的分别和枷锁,能量只能转化,不可消灭。人们要学会消融“我-欲”的对立,接纳,但不执着;可以通过专注当下,终结时间的心理投射,斩断念想对体验的反复咀嚼,从而破除欲望所带来的执念和焦虑。
人们要役使欲望,而不是被欲望所奴役。通过能量定向转化的方式,可以将欲望的能量转化为自己的动能,例如,将物欲转化为创作力、将掌控欲转化为协作力、将开悟欲转化当下觉察力。
正如庄子所言的,物物而不物于物,利用物而不受制于物,那么怎么可能会受牵累呢。
当人们极度专注当下、全然觉察欲望而不评判时,原始能量自然释放(如饿时吃饭,困时睡觉),念想制造的虚假欲望消散(如“寡欲后的我更高贵”),最终抵达“欲而不欲,不欲而欲” 的自然状态,表面上有某种欲望,内心却不执着于这种欲望。看似对某事物没有欲望,实则在 “不刻意追求” 中自然达成了欲望的本质。
真正的 “自由”,始于不再与自己为敌。克里希那穆提的这句话启示人们:欲望不是需要被消灭的敌人,而是需要被理解的伙伴。对抗只会制造冲突,而接纳、转化、觉察和专注,才能让我们从欲望的束缚中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