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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滔的千元投降:技术极客18年不降价神话,毁于存量时代的10天

所有人都在讨论大疆为什么降价,没人注意到汪滔为什么不得不降价。十月九日凌晨,当 Pocket 3 从 3500 元大幅降

所有人都在讨论大疆为什么降价,没人注意到汪滔为什么不得不降价。

十月九日凌晨,当 Pocket 3 从 3500 元大幅降至 2800 元,Mini 4 PRO 直降 1478 元的消息推送到用户手机上时,社交平台瞬间炸开。愤怒的不是价格本身,而是这个决定出自汪滔之手——那个说“我们只为技术定价”的技术狂人,那个十八年来让大疆保持价格体系如磐石般稳定的创始人,在 2025 年的秋天,选择了最不像他的那条路。

千元级降价不是促销策略,是技术信仰在多重围剿下的战略弃守。当极客理想主义遭遇地缘政治封锁、存量市场内卷和跨界巨头降维打击,汪滔用一次史无前例的降价,完成了从“技术溢价”到“价格卡位”的痛苦转型。这场转型的代价,是他坚守了十八年的价值理念。

18年不降价的底气,被三重围剿彻底击碎

2020 年是汪滔的高光时刻。那年大疆在美国商用无人机市场拿下 47% 的份额,全球消费级无人机市占率突破 80%。路透社的报道用了“压倒性优势”这个词,华尔街分析师在研报里写:大疆建立的不是市场领先,是技术垄断。

那时候汪滔接受采访,当被问及竞争对手时。

“当你的技术领先对手三到五年,价格就不是问题。”

这句话后来被科技媒体反复引用,成为大疆品牌叙事的核心——我们贵,因为我们值。

这套逻辑支撑了大疆的高毛利模型。财报显示,2024 年大疆净利润率逼近 40%,是苹果的两倍。消费电子行业里,能维持这种利润率的公司屈指可数,秘诀只有一个:技术护城河足够深,深到消费者找不到替代品。

但 2025 年十月九日的降价公告,把这个神话撕开了口子。Pocket 3 降价 700 元,相当于八折优惠;旗舰无人机直降 1400 元,价格近乎腰斩。这种降幅放在大疆十八年历史里前所未有,放在汪滔的价值观体系里更是自我否定。

社交平台上炸开的不只是维权用户的愤怒,还有行业观察者的困惑:汪滔为什么突然不坚持了?一个把技术信仰刻进企业基因的创始人,为什么在 2025 年选择向价格战低头?

转折发生在三年前。2022 年开始,大疆在北美市场遭遇系统性围剿。先是被列入实体清单,接着是国会提案禁止政府采购,到 2025 年七月,美国电商平台货架清空,主流渠道全面断供。在曾贡献其 40% 海外营收的北美市场,曾是最稳定的现金流管道,如今这条管道正被强制关闭。

地缘政治的冲击只是第一重压力。国内市场的数据更让人警醒:中国消费级无人机市场增速从 2020 年的 45% 暴跌到 2024 年的 18%,三年掉落二十七个百分点。

翻译成商业语言就是:买过无人机的人不会再买第二台,没买过的人也不打算买第一台。当你的增长曲线开始掉头,技术垄断的价值就要重新计算。

更致命的是第三重压力来自内部——手持影像设备战场的权力转移。2024 年全球市占率数据显示,影石从 28% 飙升至 36%,首次超越 GoPro 成为第一,大疆则从 19% 跌至 13%,份额近乎腰斩。

这不是技术退步,而是品类战争的逻辑已变:消费者不再为飞行能力买单,他们要的是 899 元所代表的便携性和性价比。

当影石八月推出全景无人机 A1,剑指大疆消费级市场核心腹地时,汪滔意识到战争形态已经改变。对手不再是 GoPro 这种单一品类玩家,而是掌握全景影像核心技术、懂得从周边市场包抄的新物种。

更可怕的是 OPPO 和小米的入局公告——手机厂商不靠硬件赚钱,他们靠生态圈地,用亏损定价抢用户。当这种降维打击到来时,大疆的高毛利模式第一次暴露出脆弱性。

十月九日的降价,是汪滔在三重压力下交出的答卷。但这份答卷的代价,是他用十八年建立起来的技术信仰体系开始松动。

信任危机与战略窗口的猝然关闭

维权潮爆发的速度超出所有人预料。十月九日凌晨促销信息推送,十日上午“大疆降价维权”冲上微博热搜第一,黑猫投诉平台相关词条在四十八小时内突破三千条。

用户晒出的聊天记录显示,国庆前夕咨询门店“是否会降价”,店员给出的回复是“短期内不会有大幅调整”,结果不到十天便被现实证伪。

这种“背刺感”的核心不在价格本身,而在于大疆打破了高价值用户的心理契约。他们购买的不是产品,是“我比双十一人群更懂大疆”的优越感,是“我愿意为技术付出溢价”的身份认同。当这种认同被一夜抹平,信任随之坍塌。

行业评论普遍认为这是促销策略失误,实则低估了问题的系统性。大疆此次降价暴露出三个管理层面的失控:

●宣发周期短

●线上线下价保政策脱节

●经销商利益未提前协调

山姆会员商店事后紧急推出补偿方案,部分门店经销商自掏腰包给老客户退差价,这些应急反应恰恰证明总部决策的仓促。

但仓促的背后,是被压缩到极致的战略窗口期。虎嗅网披露的行业人士观点指出,大疆一直是一家有危机感的公司,现在危机确实正在到来。这句话的注脚藏在三组数据里:

1.北美市场的时间线。2016 年大疆海外营收 40% 来自北美,2020 年在美市占率达到 47%,到 2025 年七月电商平台全面下架。这个下架不是销量暴涨,而是政策围剿下的强制出清。华尔街日报曾报道大疆在美商业及政府市场份额高达 70% 到 90%,但在关税政策和国会提案的双重挤压下,这个数字正在归零。

2.国内增速的断崖。中研普华数据显示,2024 年中国消费级无人机市场规模突破 500 亿元,但增速从 2020 年的 45% 骤降至 18%,降幅超过 60%。市场已从增量扩张进入存量竞争的深水区,用户红利见顶,换机周期拉长。更严峻的现实是空域管制等因素导致刚需场景基本饱和,新增用户主要依赖农业植保、影视航拍等垂直领域,但这些场景的天花板清晰可见。

3.手持影像战场的攻守易位。Frost&Sullivan 报告显示,全球手持智能影像设备市场从 2017 年的 164 亿元增长到 2023 年的 365 亿元,复合年增长率维持 14%,预计 2027 年将突破 592 亿元。这个增速远超消费级无人机市场,意味着战场重心正在转移。

而在这个增速最快的战场,大疆正在失守。影石 2024 年营收 55.74 亿元,净利润 9.95 亿元,虽然体量仍只是大疆的十二分之一,但增长势头凶猛。更关键的对比在产品定价:Pocket 3 降价后仍要 2800 元,影石功能相似的 Flow Pro 只需 899 元。三倍价差背后,是两种商业逻辑的碰撞——大疆坚持技术溢价,影石选择性价比渗透。

当影石七月推出全景相机进入大疆腹地,八月又发布全景无人机 A1 直击消费级市场核心,双方的竞争已进入贴身肉搏阶段。Valuates Report 测算显示,到 2030 年全球航拍无人机市场规模将达 122 亿美元,若影石能拿下 5% 到 10% 的份额,相当于再造一个影石。这种以小博大的可能性,正是大疆焦虑的根源。

更大的威胁来自手机厂商的跨界。OPPO 八月宣布入局手持智能影像设备,小米内部立项同类产品,预计 2026 年推出。手机厂商的入局意味着大疆不仅要应对专业影像品牌的竞争,还要面对真正的降维打击:他们长期擅长用硬件低价加生态绑定抢占用户,而这正是大疆当下试图转型的方向。

十月九日的降价,就是在这种多重围剿下的突围尝试。但这次突围选择了最不像汪滔的方式——用价格而非技术说话。

技术壁垒、规模效应、品牌溢价的三重瓦解

所有关于大疆降价的分析都在回答“为什么降”,却没人追问“为什么是现在”。答案藏在一个更深层的命题里:当技术优势无法转化为定价权,垄断还剩下什么?

教科书告诉我们,技术垄断的护城河由三块基石构成:核心技术壁垒、规模效应和品牌溢价。大疆曾经三者皆备。飞控算法领先行业三到五年,供应链管理效率让竞品望尘莫及,品牌认知度在消费级无人机领域接近 100%。但 2025 年的降价证明,这三块基石正在同时松动。

技术壁垒的失效首先体现在品类边界的模糊。当影石用全景影像技术切入无人机市场,当手机厂商用计算摄影逻辑重新定义手持稳定器,大疆引以为傲的飞控技术不再是唯一解。消费者开始意识到,拍摄稳定性可以通过云台实现,也可以通过算法实现,甚至可以通过手机多摄系统实现。技术路线的多元化,稀释了单一技术的垄断价值。

规模效应的优势在存量时代同样失效。当市场增速从 45% 跌到 18%,规模不再等于增长,反而成为包袱。大疆庞大的研发团队、遍布全球的渠道体系、高昂的运营成本,在增量时代是护城河,在存量时代却是沉重的固定成本。相比之下,影石的轻资产模式、OPPO 小米的渠道复用能力,在成本控制上反而占据优势。

最致命的是品牌溢价的瓦解。品牌溢价建立在用户信任基础上,而信任需要长期一致的行为来维系。大疆十八年价格稳定塑造的品牌形象是“技术至上,价格合理”,用户愿意支付溢价,因为他们相信这个溢价对应着技术价值。但十月的千元降价打破了这个信任锚点。当用户发现“技术至上”可以在十天内让位于“促销策略”,品牌叙事的说服力随之崩塌。

这就是技术垄断有效期的真相:技术本身没有过期,但技术转化为定价权的路径被堵死了。地缘政治切断了北美现金流,存量市场压缩了增长空间,跨界竞争稀释了技术壁垒,三重压力叠加,汪滔手中的技术牌失去了议价能力。

但降价不是目的,是手段。从产品线布局看,大疆正在复制手机厂商的生态战打法。九月发布的 Osmo Nano 重量仅 50 克,与 Pocket、Action 系列共用电池、磁吸配件和色彩体系。这个设计逻辑指向一个清晰的战略:用硬件互联锁住用户,让他们每次购买都加深对大疆生态的依赖。

降价的真正意图在于快速扩大这个生态的入口设备覆盖率。用户购买 Pocket 3 后,可能再购入 Mic 系列麦克风、滤镜等配件,形成一站式消费;购买 Osmo Nano 后,若想升级设备,大概率会选择同生态的大疆产品。这种生态绑定的前提是足够大的用户基数,而降价是撬动基数最直接的杠杆。

这套逻辑在手机行业已被验证有效。小米早期用低价硬件换用户规模,再通过 MIUI 生态和 IoT 设备实现长期变现。大疆当下的选择,本质是从“卖产品”转向“锁用户”,从赚硬件利润转向建生态护城河。

但这个转型对汪滔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必须接受一个现实:技术不再是唯一的竞争武器,用户规模、生态协同、价格卡位同样重要。这是对极客理想主义的根本性背离。汪滔创立大疆时相信技术能改变世界,十八年后他发现,技术改变不了关税政策,改变不了货架清空,改变不了用户在社交平台的集体声讨。

十月九日的降价,是技术信仰在商业现实面前的第一次低头。这个低头的代价,不只是短期利润损失,还有品牌信任的裂痕,以及汪滔个人价值观的妥协。当一个技术狂人开始学会打价格战,当一个坚持溢价的品牌开始向促销低头,我们见证的不只是大疆的战略转型,还有中国硬科技企业在时代挤压下的集体困境。

技术垄断的有效期,或许比我们想象的要短得多。而汪滔用千元降价换来的时间,能否让大疆完成从技术公司到生态平台的转型,答案要在数年后的市场格局里寻找。

大疆的生态突围与汪滔的“自我革命”

降价之后的大疆正在进入一个陌生的战场。这个战场的规则不再由技术领先度决定,而是由用户规模、生态粘性和价格策略共同定义。

从战术层面看,大疆的价格卡位策略已经初见成效。Pocket 3 降至 2800 元后,OPPO 和小米计划中的手持稳定器产品还未上市就面临定价困境:定价 3000 元以上没有竞争力,定价 2000 元以下则利润空间被压缩殆尽。

这种提前锚定价格带的打法,本质是用短期毛利损失换取长期市场卡位,让潜在竞争对手的生存空间在进入前就被挤压。

大疆的供应链管理能力和资金储备,使其能够承受降价带来的成本压力,这是多数竞争对手不具备的基础条件。影石虽然增长迅猛,但体量仍只是大疆的十二分之一,在价格战的消耗中难以长期抗衡。手机厂商虽有生态优势,但在专业影像设备的技术积累上仍需时间追赶。

从战略层面看,大疆正在押注生态战的长期价值。Osmo 系列产品的配件互通设计,透露出清晰的意图:当用户购入第一件大疆设备,后续的每次升级和扩展都会在生态内完成。这种硬件互联带来的用户粘性,可能在未来三到五年内构建起新的护城河,只是这条护城河不再基于技术垄断,而是基于用户规模和生态协同。

但这条转型之路充满不确定性。生态战的前提是用户愿意长期留在这个生态内,而十月的维权风波已经在品牌信任上撕开裂口。当老用户感到被背叛,新用户对品牌承诺产生质疑,生态绑定的基础就会动摇。大疆需要用更透明的价格管理、更完善的用户服务来修复这道裂痕,但修复信任的时间成本,可能远高于降价带来的短期销量提升。

更深层的问题在于,汪滔个人理念的转变能否跟上企业战略的转型速度。一个坚持技术至上十八年的创始人,突然需要学会在价格、用户运营、生态协同等多个维度同时发力,这种转变的心理成本不亚于战略调整本身。

如果汪滔无法真正接受“技术只是竞争要素之一”这个现实,大疆的转型就会在执行层面遇到阻力。

技术信仰的低头,或许只是开始。在地缘政治持续紧张、存量市场长期内卷、跨界竞争日益激烈的背景下,中国硬科技企业的创始人们都在面临类似的拷问:当技术优势无法转化为市场优势,当理想主义必须向商业现实妥协,我们还能坚持什么?

大疆的答案正在十月的降价里浮现,但这个答案是否正确,只有时间能给出评判。

当技术极客低头,留下的未解之问

汪滔用十八年建立起来的技术信仰,在 2025 年十月的千元降价里松动了。这不是一次简单的促销决策,而是一个技术极客在多重围剿下的战略弃守,是中国硬科技企业从技术溢价到生态卡位的痛苦转型。

降价能否换来生态战的胜利,我们尚不得而知。但可以确定的是,当技术垄断的有效期缩短,当极客理想主义必须向价格战低头,一个时代正在悄然落幕。

留给汪滔的问题是:在失去技术信仰之后,大疆还能靠什么定义自己?而留给所有硬科技企业创始人的问题是:当理想与现实激烈碰撞,我们选择坚守还是妥协?

作者手记:一个技术狂人“低头”瞬间的挣扎与成长

写完这篇稿子时我一直在想,汪滔十月九日做出降价决定的那个瞬间,脑海里闪过什么。是对技术理想的不甘,还是对商业现实的妥协?或许两者皆有。

技术改变世界没有错,但当世界用关税、用竞争、用用户维权告诉你“技术不够”时,极客也得学会低头。这种低头不是失败,而是成长的代价,只是这代价有点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