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赶紧救救我们家明东！他在直播吃完东西后就变成这样了！”
担架上，李明东脸色白得像纸，嘴角沾着红褐色的油渍，双眼紧闭，胸口微微起伏，手指不停地抽搐，好像在拼命挣扎，却什么也抓不住。
“他到底吃了啥？”
医生赶紧让护士准备急救设备，同时严肃地追问。
“麻辣兔肉，是直播用的菜。”
“兔肉？”
医生一听，瞳孔猛地一缩，看着李明东身上的症状，心里咯噔一下，语气变得沉重。
“你们得做好心理准备，他吃的……可能根本不是兔子！”
01
李明东今年二十五岁，出生在湖南一个靠山的小村子。
家里穷得叮当响，房子年年漏雨，连像样的桌子椅子都没有。
他上面没有姐姐，下面却有个妹妹，是家里唯一的“宝贝”。
父母一辈子种地，不识字，也觉得“男娃读书没啥大用，还不如早点出去打工挣钱来得实在”。
他初中毕业那年考上了县里的重点高中，可父亲一句话堵死了他的路：“家里只能供你妹，供不起你。”
他不甘心，但也没办法。
没多久，他背着个旧书包，坐上了去深圳的绿皮火车，行李就几件破衣服和几十块钱，去了传闻中的电子厂流水线打工。
头两年，他在组装车间装手机屏幕，三班倒，食堂的饭菜总是半温不热，工资发下来扣完社保和水电费，剩的钱刚够付房租。
工厂不包住宿，工人们晚上挤在十来平米的小房间里，一人一张上下铺，翻个身都怕吵到旁人。
后来他试着换工作，学了半年汽修，可客户嫌他技术糙，师傅也挑剔，手刚熟练点就被投诉。
他还试过去奶茶店当店员、做过客服、甚至穿着卡通玩偶服在商场门口跳舞，可没一个工作干得长久。
他不是没努力过，只是每换一份工作，就像换了个新的坎，跨过去还是高墙挡路。
这些年打工，他从没攒下过几千块钱，父母从没问过他过得好不好，反而隔三差五打电话让他寄钱给妹妹交学费、买手机。
他没抱怨过，也没闹过，朋友圈从不发自拍，手机相册里最多的就是外卖订单截图和工牌照片。
唯一没变的，是他的饭量。
李明东从小就吃得比别人多，别人吃一碗饭他吃两碗，别人喝杯奶茶他得配仨包子和一个煎蛋。
他的胃口大得吓人，不管多累多苦，都得吃饱肚子。
工友们开玩笑说：“你这胃口，能吃成大老板！”
他只是笑笑，从不当真。
直到某天，工厂裁员，他丢了工作。
他在出租屋里窝了两天，刷着短视频发呆，忽然刷到一个男生吃烤鸡腿的视频：酱汁油亮，辣椒翻腾，男生吃得满头大汗，嘴角红亮，弹幕全是“好香”“看饿了”“真猛男”。
那一刻，他心里像被点燃了什么。
他盯着视频看了半天，忽然冒出个念头：“我吃得比他还多，咋不能试试？”
那天晚上，他掏出兜里最后几百块钱，跑到附近菜市场，买了五袋火锅底料、六桶泡面和一些便宜的鸡肉肠，又在网上淘了个二手手机支架和一个小环形灯。
没啥专业设备，也没滤镜美颜，他只想拍一条完整的“吃饭视频”。
他的第一次直播，在晚上十点开播。
出租屋里昏黄的灯泡晃悠着，他坐在一张小折叠桌前，煮了一大锅泡面，里面堆满鸡肉肠、白菜和土豆片，一筷子接一筷子往嘴里塞，没说一句话，眼神直愣愣盯着面条，二十多分钟吃得一干二净。
最后，他端起锅底的汤，一口气喝光。
那条视频只得了三十来个点赞，评论区几乎没人说话，大多是些涨粉的广告号。
他心里有点空，但没放弃。
02
接下来的三天，他又录了三条视频：啃烤鸭腿、吃麻辣鸡翅、嚼火腿土豆卷，每次都实打实吃完，拍摄地还是那个小破屋，桌上油渍斑斑，光线昏暗，但他从没删过一秒镜头。
直到第七条视频，他决定挑战自己一把。
那天他吃的是麻辣火锅面，配料有六包泡面、两只鸡蛋、半袋鸡胗和一盘豆腐皮。
他吃得飞快，咀嚼声响亮，辣得满头汗，眼睛被辣得通红，嘴唇油光发亮，汗水顺着下巴滴下来。
视频最后，他喘着粗气看着镜头，说：“今天真吃撑了，感觉肚子要炸开了。”
第二天早上，他打开手机一看，播放量居然冲到四万，评论有好几百条，全是“你太能吃了”“真不装”“比那些网红强多了”。
那天，他涨了六千粉。
李明东意识到，这可能是他第一次被人真正看到，不是因为长相，也不是因为学历，而是因为他能吃，也敢吃。
他把账户里仅剩的钱全用来买设备：背景布、三脚架、灯带，还囤了十斤冷冻鸡爪。
他告诉自己：这次，兴许真能吃出一条活路。
李明东火了之后，开始有规律地更新视频。
他渐渐摸索出节奏：隔一两天拍一条，上午去市场挑食材，下午录视频，晚上剪辑，准时发布。
吃的菜也随着人气涨变得越来越“重口”——麻辣鸡头、香辣猪蹄、烤鸭肠、炭烤牛脑……只要画面够刺激，咀嚼声够“爽”，他就敢试。
但网络的热度总是不稳定。
有一周，他连发了三条视频，播放量却远不如预期。
正当他有些失落时，评论区突然冒出一句：“你敢吃兔子吗？整只麻辣的那种！”
这条评论很快被顶上热门，下面跟了一堆“+1”“快整只兔子吃”“不吃兔子不算吃播”的留言。
一开始，他是拒绝的。
他在农村长大，知道兔子肉虽然常见，但处理不好也可能有风险，听说过有人吃野味中毒，甚至没命。
他对兔子有点本能的抗拒——不是怕吃，而是怕那种肉质的韧劲和可能带有的怪味。
即使是熟的兔肉，他也从没试过。
但几天后，他收到平台发的“优质创作者激励通知”，里面附了条建议：“你的内容有爆红潜力，建议多尝试‘勇气挑战类’内容。”
他犹豫了，但为了活下去，为了翻身，他已经没退路了。
于是，他点进那条热评，回复了一个字：“好。”
很快，一家自称“山野特供”的商家私信他，说可以提供“炭烤麻辣兔肉”，是处理好的野生兔子，差不多三斤重，炭火慢烤，配特制香料，保证“干净安全”。
对方报价两千块，还特意注明“非养殖，限量供应”。
李明东纠结了一晚上，还是咬牙付了款。
03
三天后，快递到了。
包裹是个厚实的泡沫箱，打开时，一股混着焦香和草药味的气息扑鼻而来。
里面是一整只炭烤兔肉，颜色黑红，边缘泛着油光，兔头已去掉，但兔身蜷曲着，皮上的纹路还清晰可见。
他不敢多看，赶紧拿刀把它切成几块，撒上葱花和辣椒粉，用喷枪稍微加热了一下。
那晚七点，他开了直播。
直播标题写着：“挑战麻辣整只兔，非家常食材，真吃播。”
直播刚开始几分钟，在线人数就破了九千；十分钟后，人数冲到两万五，平台还给标了个“高关注挑战类内容”的标签。
评论区刷得飞快：“太牛了！”“这是真兔子？”“他不怕吗？”
他笑得有点不自然，但还是点点头说：“炭烤的，已经熟透了。”
他夹起第一块兔肉放进嘴里，那一刻，表情僵了一下——肉硬得像嚼橡皮筋，外焦里韧，带着一股草药、烟熏和湿土的怪味。
他嚼了好几下才勉强咽下去，赶紧灌了一大口可乐压味道。
弹幕疯狂刷屏：“不愧是你！”“真猛男！”“这才是吃播！”
他强撑着笑容，又夹起第二块。
那块肉带皮带筋，咬下去“嘎吱”响，还夹杂着一股苦味。
他的脸色渐渐发白，动作慢了下来，额头开始冒汗。
到第三块时，他的嗓子哑了，声音像卡在喉咙里：“有点辣……喉咙有点紧。”
弹幕刷得更猛：“坚持啊！”“再吃一块兔腿！”“挑战生吃兔皮！”
他挤出个笑，没说话，低头夹起第四块。
刚把肉送进嘴里，他突然停住了，整个人像被定住一样。
那块兔肉像是卡在嗓子眼，他的手开始抖，脸色白得吓人，汗珠像雨点一样往下掉。
助理在镜头外看不对劲，喊了声：“明东？你没事吧？”
他张嘴想说话，可嗓子发不出声音，喉咙像被堵死，眼睛瞪得溜圆，手疯狂拍着脖子。
下一秒，他整个人往后一倒，椅子“咣当”一声摔在地上，他四肢抽搐，嘴里吐出混着酱料的暗红色液体。
直播画面剧烈晃动，手机从支架上掉下来，镜头对着天花板，只隐约听见助理慌乱的喊声：“快打120！他出大事了！”
弹幕还在刷：“吓人啊……”
“这是演的吧？”
“他咋不动了？”
“快救人！救人啊！！！”
救护车到医院时，李明东已经没了意识，身体僵硬，手指发青，脸肿得厉害，口鼻不断涌出暗红色的混浊液体，带着一股让人想吐的焦腥味和草药腐臭气。
担架刚推进急诊大厅，一个年轻实习医生皱着眉问：“他是被电击了还是烧伤了？”
“都不是，”急救人员急忙说，“直播吃兔肉后突然倒地，抽搐、呼吸衰竭、口鼻出血，可能是严重过敏或食物中毒。”
值班医生戴上手套，赶紧做初步检查。
他的脖子明显肿胀，按下去有痛感，还发热，喉咙部位已经塌陷。
用压舌板撬开嘴，医生脸色一变。
04
舌头紫黑，口腔深处散发出一股浓烈的焦臭味，还有灰褐色的液体从舌根往外冒，带着细小的泡沫。
他皱紧眉头，低声说：“这不是普通呕吐物……像是蛋白质变性后的组织液。”
“快建立呼吸通道！”
他果断下令，“插管，准备氧饱和监控！”
可喉镜刚探进去没几秒，操作护士突然停下手，声音发抖：“他的气管……塌了，好像被什么软化了。”
医生愣住，亲自上手检查。
他弯下腰，顺着气管往里看，只觉一股刺鼻的热气扑来，混着腐肉和不明焦化物的味道，隔着口罩都呛得慌。
他屏住呼吸，盯着屏幕里的影像。
医生吸了口气，皱眉问：“他到底吃了啥？”
工作人员吓得脸都白了，声音哆嗦：“麻辣整只兔肉……买的熟食，直播挑战吃的……”
医生没再多问，低头在病例卡上重重写下一行：“疑似生物毒素引起的急性呼吸道灼伤+神经系统反应。”
此时，他的血液样本、胃液和口腔残留物已被送往毒理分析中心，食物残渣也封好送检。
一小时后，初步毒理报告回来了。
常规农药、化学添加剂、常见毒物全都是阴性，也没发现过敏因子或毒品残留。
但血浆里发现了一种未登记的神经传导抑制分子，属于未知结构的天然蛋白碎片，可能来自某种生物的毒腺或消化液，有强烈的局部腐蚀和中枢神经抑制作用。
主治医生看完报告，沉默了好一会儿，低声说：“不是呛到，也不是过敏……是他吃的那只‘兔子’，在他身体里烧穿了呼吸道。”
此时，李明东还在昏迷，气管切开处不断渗血，监护仪时不时发出尖锐的警报。
护士把警报音量调低，可空气里的紧张感还是压得人喘不过气。
后台订单记录被调出，一条短视频平台的私信交易链接指向一个叫“湘南原味风干兔肉”的账户。
这家商户没认证，没营业执照，地址指向贵州某个偏远村镇。
账号简介写着：“野味直供，柴火炭烤，原始腌制。”
早上七点，警方和市场监管部门联合出动，突查这家商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