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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声叫喊,惊动了整个医院

近段两周有余的时间,从石井卫生院到县医院,伺候一个病号。每天的第一要务就是输液看针看药。期间百无聊赖,触景生情,忽一日,

近段两周有余的时间,从石井卫生院到县医院,伺候一个病号。每天的第一要务就是输液看针看药。

期间百无聊赖,触景生情,忽一日,想起了1991年春节后,父亲陪我到晋地运城市万荣县高村小儿麻痹专科医院治病时,一件有惊无险、惊动了整个医院的事情来。

经此一事,让我这个有着24年人生阅历的孩子,对父母对儿女的爱,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我生于1967年,由于医疗条件和技术限制,虽然脊髓灰质炎疫苗早已批量生产和使用,但不知何故,我还是不幸感染了此病。所谓“小儿麻痹”,简单说,就是刚发病时,由于种种原因,大人没注意到;等到引起注意时,残疾已经成了事实,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悔之晚矣!

我曾清楚的记得,三四岁时,为了给我治病,父亲和伯父一道,托村里在洛阳工作的表亲帮忙打探医院,带我到洛阳去看过一次病。由于年幼,带了药面回来,蒸馍时把药面儿和进面里,蒸熟了吃;外带吃肉肚子疼,我连哭带叫骂医生,拒绝打针。结果,针也打了,从此一二十年没再吃过肉。直到参加工作那年元旦,单位会餐,吃了肉、喝了酒之后,居然没再肚疼,这才又恢复了正常饮食。

男大当婚,为了解决婚姻大事,在有心人云章兄给我提供了《河南日报》上的一则广告之后,事先我们曾到医院去了解了情况;春节过后,正式前去就医。

临行那天早上,知道此去是要手术治疗的妈妈,由于担心我的安危,在起早给我和父亲准备早饭时,失声痛哭!那是今生今世,因为担心儿子在治疗过程中出现意外,一向刚强的妈妈,唯一的一次,毫不掩饰的痛哭!那一年,我24岁,妈妈49岁。

待我平安回到家中,在家休养的那一个月,妈妈每天早上给我濮两个鸡蛋,她老人家悬了整整二十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住院近20天,做了两次手术,中间间隔7天;先是右腿,后是右手,经历了两次麻醉。在麻醉药力未退、我还没有醒来的时间里,从来没有见过此番情景的父亲,应该是世界上最担惊受怕的那个人!因为我就像昏死了过去一样,毫无知觉。朦胧中,只觉得嗓子喷着蓝色的火焰,口中一直喊着:“渴!渴!渴!”

应该是第二次手术后的第二天下午,看住我输液的父亲,许是半个月来操劳过度、打了一个盹;许是担惊受怕半个月,心力憔悴,一时分了神,等到他猛然抬头,发现输液管上那个小小的药囊中,早已空空如也的时候,声嘶力竭的一声疾呼,划破整个医院寂静的上空,像一道闪电,霎时传遍了整个医院:

“哎呀,快点吧医生,俺的药下完了!”

这是一家开在镇上的私立医院,就在通往河津市方向的公路边。一座大院,一大排坐北朝南的大房子,当时住着十几位来自天南地北的小儿麻痹后遗症患者,——也就是残疾人。

当父亲的那声疾呼,像一声凄厉的警笛,又像一阵波涛汹涌的海潮,卷过整个医院的时候,远远近近、里里外外的所有医生护士和患者家属,一瞬间全部涌向了我所在的病房!

等到大家了解了原委,知道只是输液管里的药下到了静止不动的位置,并没有造成任何危险和后果的时候,这才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而父亲,早已面如死灰,呆呆的愣在了那里!直到护士重新换了药,一切恢复了常态,好半天,他才缓过神来,悠悠的,吐出了一句话:“妈呀,吓死我了!”

父亲病逝于2006年,因为一场很常见的肠梗阻,贻误了病情。有一次,我和他在上疙瘩荒地干活歇息时,他曾给我说过,当年在北山修路时,他曾遇到过一个算卦先生,说他能活到84岁……

父亲走后,他原来辛勤耕耘过的土地,因为无人耕种,全部栽上了树。2007年寒假期间,春节刚过,在上疙瘩荒地刨树坑时,我非常意外地在地边石塄的缝隙里,见到了父亲生前种瓜时常用的一把小土铲!那一瞬间,我暗叫一声:“我的爹啊!”

土铲别在地边的石缝里,很显然,父亲是为了再用时方便!可他老人家怎能想到,这一走,再没来过,竟成永诀!

十九年来,父亲成了我心中永远的痛!在父亲离开的前三年里,每次回乡,我都要去到父亲坟头痛哭一场,以至于哀毁骨立;过罢三周年,我大病了一场,差点儿送命!我曾清清楚楚梦到父亲,他告诉我,再哭无益,再也不要这样了!

从那以后,我才渐渐走出了痛失父亲的阴影,慢慢回归了生活的常态。

如今,虽然天高地迥,阴阳两隔,但想起34年前父亲陪我赴晋治病的历历往事,恍如昨日,记忆犹新!

父亲啊,你可还记得这一切?我说的,可有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