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0月,甘肃肃南县。
警方从嫌疑人手机恢复一段37秒视频:
无人机镜头急速下压,穿过云层,锁定雪坡上一只马麝;

红外框锁死,螺旋桨声未消,枪响已至;
画面最后定格在它倒地时扬起的雪雾——
像一粒被格式化掉的像素。
这不是狩猎,是坐标清除。
一、“无人机猎杀”,本质是空间主权的暴力重写
马麝栖息于祁连山高寒灌丛,传统盗猎者需徒步数日、辨粪识踪、赌风向埋伏——
那是一场人与荒野的对等博弈,充满不确定性、敬畏与失败可能。
而无人机,把这场博弈压缩为三步:
卫星图圈定经纬度 → 荒野退为数据平面;
热成像锁定体温点 → 生命降维为热源信号;
激光瞄准即击发 → 存在沦为可执行指令。
技术没变恶,但视角变了质:
当人类第一次能以神之眼俯视荒野,
便悄然废除了荒野作为“他者”的否决权——
它不再能藏身,不能拒绝,不能说“不”。

二、9只马麝,是9个被注销的“不可知域”
马麝雄体腺囊所产麝香,是中药关键成分,
但人工合成麝香纯度已达99.7%,临床效用无统计学差异。
这9只被杀的马麝,其腺囊市值不足8万元;
而三人购置的整套设备,耗资23万元。
他们杀的不是药材,是“可控感”。
在房价、KPI、婚恋市场全被算法定价的时代,
唯有荒野还保有不可计算性:
▫️它不回应打卡;
▫️它不加载APP;
▫️它甚至不承认“保护区”界碑。
于是,用无人机击落一只马麝,
就成了对失控世界最粗暴的确认:
看,我仍能定义哪里该有生命,哪里该归零。

三、真正的保护,始于重建“不可穿透性”
青海某保护区已试点“反制蜂群”:
▫️部署低频干扰器,使民用无人机进入半径3公里即失联;
▫️在关键栖息带铺设震动传感网,非生物移动即触发雾化驱离;
▫️更关键的是——所有巡护员终端取消GPS精确定位,改用模糊坐标带(如“黑石沟北坡第三片冷杉林”)。
因为荒野的尊严,
不在于被看见,
而在于有权不被看见;
不在于被保护,
而在于从未被当作可管理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