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第二天一大早,婆婆就找上门了。
她拉着我的手,笑得特别亲热:“薇薇啊,你那25万嫁妆,先拿20万给你弟弟买房吧。”
我愣住了,看向旁边的陈航。
他皱着眉说:“妈,那是薇薇的嫁妆!”
“什么她的你们的!”婆婆瞬间变了脸,“嫁到陈家就是陈家人,帮衬小叔子天经地义!”
我愣了,这嫁妆的事情我只跟陈航说过,婆婆是怎么知道的?
01
我和陈航的爱情长跑,在亲朋好友的祝福中,终于修成正果。
婚礼前的那顿家宴,气氛原本温馨融洽。
准婆婆周玉梅亲热地拉着我的手,语气慈祥却带着不易察觉的试探:“薇薇啊,这马上就要成为一家人了,阿姨想问问,你父母给你准备了多少钱的嫁妆呀?咱们这边也好心里有个数,不能亏待了你。”
我微微一怔,没想到她会问得如此直白。
我看向陈航,他正低头剥着虾,似乎没太在意这边的对话。
我不想在饭桌上深入这个话题,便含糊地回应:“阿姨,我爸妈准备了25万给我带过来,说是给我们小家庭的一点启动资金。”
周玉梅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道光,脸上的笑容愈发真切:“25万!好好好,亲家真是明事理!我们陈航有福气,娶了你这么个懂事又旺家的好姑娘。”
她不停地给我夹菜,语气热络,“以后就是妈的亲闺女了,在咱们家,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我当时只把这当作是长辈的客气和关心,虽然觉得问题有些越界,但并未深思。
事实上,我的家境远比表面上看起来殷实。
父母早年经营有道,早已在我名下置办了两套位置不错的房产,并做了公证,确保是我的婚前个人财产。
这件事,我连陈航都没有告知,并非不信任,只是觉得个人资产没必要在婚前摊开来讲,那25万现金,是父母另外给我以备不时之需的流动资金。
盛大而浪漫的婚礼如期举行,鲜花、掌声、誓言,一切都像梦一样美好。
我以为,这就是幸福生活的开端。
然而,新婚的第二天早晨,我和陈航还慵懒地享受着二人世界的温馨,忙着归置婚礼收到的礼品,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就打破了这份宁静。
陈航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他母亲周玉梅。
“妈,您怎么来了?”陈航有些意外。
“来看看你们小两口,新婚第一天,肯定有不少事要忙活。”周玉梅笑着走进来,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我们精心布置的婚房,最后定格在我身上。
“薇薇,来,坐妈身边,有件要紧事跟你们商量。”她拍了拍身旁的沙发,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我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感到不安,但还是依言坐下。
陈航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坐到了我旁边,握住了我的手。
周玉梅清了清嗓子,脸上堆起笑容,却莫名让人觉得有些虚伪:“薇薇啊,昨天婚礼上,听说你爸妈给了25万嫁妆,妈这心里啊,是又高兴又感动,说明你娘家重视你,也重视我们陈航。”
我点点头,静待她的下文。
“你现在嫁到我们陈家了,那就是我们陈家的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对吧?”她身体前倾,拉近了距离。
“妈,您到底想说什么?”陈航皱起了眉头,语气带着警惕。
周玉梅没理会儿子的打断,目光紧锁着我,切入正题:“是这样,你弟弟,陈浩,你也见过,他谈了个女朋友,感情稳定,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可女方家咬死了必须在市中心买房,这首付…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02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妈的意思是…”我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你既然嫁过来了,就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该互相帮衬,共渡难关。”周玉梅说得理直气壮,“你看,你现在手头正好有这25万嫁妆,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上,先拿出来给你弟弟付个首付,不多,就20万,算是你这当嫂子的一份心意,也是帮妈解决了燃眉之急。”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新婚第二天,婆婆竟然如此直白地索要我的嫁妆,去填她小儿子的买房窟窿?
陈航也彻底愣住了,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妈!您疯了吗?那是薇薇的嫁妆!是岳父岳母给她的!怎么能拿去给陈浩买房?”
“怎么不能?”周玉梅的音调陡然拔高,带着泼辣劲儿,“陈浩是不是你亲弟弟?他结婚买房是不是天大的事?薇薇现在是我们陈家的媳妇,她的钱不就是我们陈家的钱?帮衬一下自己小叔子不是天经地义吗?”
“妈,这根本是两码事!”陈航试图跟她讲道理,“那是薇薇的婚前财产,是她的个人积蓄!我们没有权利动用!”
“什么婚前财产个人积蓄!”周玉梅不耐烦地挥手打断,“嫁进陈家,就是陈家的人!分那么清楚是想干嘛?薇薇,你来说,妈这话有没有道理?这忙,你这当嫂子的该不该帮?”
所有的压力都到了我这边。
我能感觉到陈航握着我的手紧了紧,他的手心有些潮湿。
我看着婆婆那双充满算计和势在必得的眼睛,又瞥见陈航眉宇间的烦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闷又痛。
“妈,”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语气坚定,“这笔钱,是我父母给我和陈航小家庭的祝福和保障,如何使用,应该由我们两个人共同决定。很抱歉,我不能同意拿出来给陈浩付首付。”
“共同决定?”周玉梅的音调变得尖利,“陈航是我儿子,他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你们现在不是有婚房住吗?这房子我们不是给你们准备好了?陈浩那边可是等着钱买房结婚,要是因为没钱黄了,你们担得起这个责任吗?你的心就这么狠?”
“妈!陈浩买房是您和爸的责任,凭什么要薇薇出钱?”陈航的声音因愤怒而有些发抖。
“我和你爸哪还有钱?”周玉梅捶胸顿足,开始哭穷,“为了给你们办体面的婚礼,置办这婚房里的家电家具,家里的积蓄都花得差不多了!现在薇薇明明有钱,先拿出来应应急怎么了?算妈借你们的还不行吗?等陈浩以后宽裕了再还!”
这种空口无凭的“借”,谁能相信?
“妈,对不起,这个要求我无法答应。”我的态度没有丝毫松动,“这20万,我不会给。”
周玉梅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刚才那点伪装的慈祥荡然无存:“好!好啊!我这是娶了个儿媳妇还是请了个祖宗进门?眼里只有娘家,根本没有婆家!陈航,你看看!这就是你千挑万选的好老婆!自私自利,根本不顾我们一家人的死活!”
“妈!您别太过分!”陈航猛地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这件事没有任何商量余地!薇薇的钱谁也不能动!”
“你…你这个不孝子!”周玉梅指着陈航的鼻子,气得浑身直哆嗦,“娶了媳妇忘了娘!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就是让你今天为了个外人这么顶撞我的吗?你是要气死我才甘心啊!”
她抓起桌上的包包,怒气冲冲地走向门口,狠狠摔门而去,留下一句充满威胁的话:“你们给我等着!这事没完!”
“砰”的巨响在房间里回荡。
03
客厅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新婚的喜悦被这突如其来的风暴撕得粉碎。
我抽回被陈航握着的手,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对不起,薇薇。”陈航颓然地跌坐回沙发,双手痛苦地插入发间,“我真的…真的没想到我妈会这样…”
我没有回应,眼泪无声地滑落。
不是因为婆婆的蛮横无理,而是因为陈航刚才虽然出声维护,但他眼神里那一闪而过的犹豫,以及此刻明显写在脸上的、对处理母亲和妻子关系的无力感,让我感到一阵寒意。
“陈航,”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老实告诉我,我嫁妆的具体数目,是不是你告诉你妈的?”
陈航的身体僵了一下,沉默了几秒,这短暂的沉默像一盆冰水从我头顶浇下。
“婚礼前…我妈一直追问…我…我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就…就说了…”他声音低沉,充满懊悔。
“你觉得没什么好隐瞒?”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声音发冷,“陈航,那是我的嫁妆!你明明知道你妈有时候会比较…计较这些,你怎么能…”
我气得说不下去,胸口堵得发慌。
难怪婚前家宴上她那么热情地打听,原来早就盯上了这笔钱。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陈航也有些烦躁地抬起头,语气冲了几分,“她是我妈!我问心无愧!我哪知道她会直接开口要钱?再说了,她说的也不是完全没道理,如果…如果家里真的困难,作为一家人,适当帮衬一下…”
“帮衬?”我不敢置信地打断他,声音提高了八度,“陈航,那是20万!不是200块!你妈在新婚第二天就理直气壮地来要,这叫适当帮衬?这明明就是算计!”
“那你让我怎么办?”陈航的脾气也上来了,“她是我亲妈!我能把她轰出去吗?你就不能稍微体谅一下我的难处?非要这么咄咄逼人吗?”
“我咄咄逼人?”我看着他,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是你妈在新婚第二天就来掏空我的嫁妆!是你在抱怨我‘不体谅’、‘太小气’!陈航,如果我没有这25万嫁妆,你妈今天还会不会站在这里?”
陈航被我问得哑口无言,他的沉默像一把锋利的刀,割裂了我对婚姻最初的幻想。
“所以,她看中的,根本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带来的钱,对吗?”我凄然一笑,眼泪流得更凶,“而你呢?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既然嫁给了你,我的东西就理所应当是你们陈家的?就应该无条件地填你弟弟的无底洞?”
“我没有那么想!”陈航试图过来抱我,被我用力推开。
“别碰我!”我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陈航,我需要冷静一下,好好想想我们的关系。”
说完,我转身走进卧室,反锁了房门。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我无力地滑坐在地上,任由泪水浸湿衣襟。
04
门外,传来陈航沉重的叹息和来回踱步的声音。
这就是我期盼已久的婚姻吗?才刚刚开始,就充满了算计、争吵和不被理解的委屈。
我拿出手机,屏幕上是和妈妈的聊天界面,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能按下拨号键。
新婚第二天就向娘家哭诉婆家索要嫁妆?这太难以启齿了。
那天晚上,我们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冷战。
陈航几次敲门,我都假装没听见。
后来,他在门外说:“薇薇,我们先冷静一下,明天再谈,好吗?”
我没有回应。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听着身旁陈航均匀的呼吸声(他后来还是进来了),我心里五味杂陈。
接下来的两天,家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我们几乎不怎么说话,各自上班,下班后也尽量避免交流。
陈航似乎也在生气,觉得我“不近人情”,“把事情闹得太僵”。
直到第三天晚上,矛盾再次爆发。
周玉梅直接打电话给陈航,不知在电话里说了什么,陈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挂断电话后,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对我说:“薇薇,我妈又提那20万的事了,她说如果我们不给,她就…她就当没生我这个儿子!”
我看着他那副焦头烂额的样子,心里既失望又愤怒:“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办?妥协?让我把钱拿出来?”
“我不是要你拿出来!”陈航烦躁地辩解,“但你能不能稍微软一点?跟我妈好好说,哪怕…哪怕我们先表示一下,给个五万八万的,安抚一下她?”
“安抚?”我简直要气笑了,“陈航,你今天给了五万,她明天就敢来要十万!这是个无底洞!原则问题怎么能妥协?”
“那你要我怎么办?跟我妈彻底断绝关系吗?”陈航猛地提高音量,“那是我妈!生我养我的妈!你就不能为了我,稍微退一步吗?你怎么这么自私!”
“我自私?”积压了几天的怒火和委屈瞬间爆发,“陈航!是你妈贪得无厌!是你没有底线!你口口声声说那是你妈,可她有为我们着想吗?有为我们的小家考虑过吗?她只想榨干我带来的每一分钱去贴补她的小儿子!你现在还反过来怪我自私?”
我们的争吵声在夜晚的客厅里回荡,格外刺耳。
“是!我自私!我眼里只有钱!那你去找一个不自私的,能把全部身家都给你妈和你弟弟的女人啊!”我口不择言地吼道,眼泪汹涌而出。
陈航被我的话噎住了,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布满红丝,胸膛剧烈起伏。
半晌,他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字一句地说:“好,薇薇,你说得对。是我错了,是我一直没看清,也没能保护好你。”
他的语气忽然平静下来,带着一种决绝:“这个家,看来是容不下我们了。我们搬出去住。”
我愣住了,没想到他会突然做出这个决定。
“搬出去?”
“对,搬出去。”陈航的眼神变得坚定,“明天就找房子。这里…就留给我妈和她那些算计吧。”
那一刻,看着他眼中清晰的痛楚和显现的担当,我心中的坚冰融化了一些。
虽然过程痛苦,但他最终,还是选择站在了我这边,选择了我们的小家。
然而,就在我们决定搬出去,开始悄悄收拾行李的时候,周玉梅不知从哪里得到了风声,再次杀了过来。
这次,她直接在楼下堵住了下班回家的陈航,当着邻居的面,上演了一出“孝子被恶媳蛊惑,要抛弃亲娘”的大戏。
“陈航!你这个没良心的!我白养你这么大了!为了个女人,你连妈都不要了!连弟弟的死活都不管了!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周玉梅哭天抢地,引来不少人侧目。
陈航的脸色难看至极,他试图把母亲拉回家说,却被周玉梅一把甩开。
“你别碰我!我没你这样的儿子!你今天要是敢跟她搬出去,我就当没生过你!你们休想再从我这得到一分钱!休想再踏进这个家门一步!”
陈航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只剩下冰冷的失望:“妈,您闹够了吗?这个家,不是因为薇薇才待不下去,是因为您的贪婪和掌控欲。我和薇薇的事,我们自己会处理,不劳您费心了。至于钱和家门,您放心,我们不会再要,也不会再踏进一步。”
说完,他不再理会身后歇斯底里的哭骂声,拉着目瞪口呆的我,径直上楼。
05
接下来的三天,我们以最快的速度找了一个一居室的小公寓,虽然月租要五千,位置也偏了些,但至少是完完全全属于我们自己的空间。
搬家的过程,周玉梅没有再出现,但那种无形的压力和笼罩在这个家庭上空的阴云,却久久不散。
就在我们搬入出租屋的第三天晚上,门铃响了。
我以为是陈航忘了带钥匙,打开门,却意外地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公公陈建国。
他风尘仆仆,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和一丝愧疚。
“爸?您怎么来了?”陈航闻声走来,也十分惊讶。
陈建国走进我们狭小但整洁的出租屋,环顾四周,叹了口气:“苦了你们两个孩子了。”
他坐下来,沉默了片刻,仿佛下定了很大决心,才缓缓开口:“我来,是有两件事要告诉你们。”
“第一,我和你妈…周玉梅,今天上午,已经把离婚手续办了。”
我和陈航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为…为什么这么突然?”陈航艰难地问。
“不是突然,是积怨已久了。”陈建国的语气带着看透一切的沧桑,“这么多年,我跟她早就同床异梦。这次的事情,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看向我,目光带着歉意:“薇薇,受委屈了。那20万,你一分都不该给,也一分都不用给。”
“为什么?”我下意识地问。
陈建国深吸一口气,抛出了一个更惊人的消息:“因为陈浩,根本就不是我的亲生儿子。”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我和陈航耳边响起。
“什…什么?”陈航猛地站起来,脸色煞白。
“那是你妈…周玉梅,很多年前出轨别人怀上的。”陈建国的声音平静,却带着深深的痛楚,“我为了这个家的面子,也为了你当时还小,选择了隐忍。但现在,我忍不下去了。她根本不是没钱给陈浩买房!她自己的私房钱,加上那个男人后来给她的补偿,足够她付好几个首付!她盯上你的嫁妆,纯粹是贪得无厌,想把所有的好处都搂给她那个儿子!”
我恍然大悟,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
原来如此!周玉梅根本不是因为家境困难,而是单纯地盯上了我的嫁妆,想用我的钱去贴补她出轨生下的儿子!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那两套公证房产的钥匙。一阵后怕涌上心头,幸好,我守住了这个秘密,没有向任何人透露。
陈航呆立在原地,显然还无法消化这惊天秘闻。
陈建国从随身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推到我和陈航面前:“这里是20万。爸知道你们搬出来不容易,租房、生活,处处要钱。这钱,是爸给你们小家的安家费,跟周玉梅没有任何关系。你们安心收下,好好过日子。”
“爸,这钱我们不能要…”陈航反应过来,连忙推拒。
“拿着!”陈建国态度强硬,“这是我做父亲的一点心意,也是我对薇薇的补偿。那个家…让你们受委屈了。”
他看着陈航,语重心长:“小航,你这次做得对。男人成了家,老婆才是陪你走一辈子的人。护着自己的媳妇,不丢人。”
陈航的眼圈红了,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一晚,公公和我们聊了很久,解开了很多谜团,也让我们对未来的路清晰了一些。
06
送走公公后,我和陈航相拥在出租屋的小沙发上,虽然前路依然未知,但彼此的心却靠得更近了。我们庆幸终于摆脱了算计,也庆幸在风暴中没有松开彼此的手。
然而,命运的戏剧性总是超乎想象。
就在我们以为生活即将步入正轨的第二天晚上,我和陈航正准备吃晚饭,那个熟悉而刺耳的门铃声,又响了起来。
陈航皱了皱眉,走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正是脸色阴沉、眼神锐利的周玉梅。
她的目光越过陈航,直直地钉在我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威胁的弧度。
“苏薇,我听说…你名下,可不止那25万嫁妆啊。”她的声音不高,却像毒蛇一样钻进我的耳朵,“你那两套房子…打算什么时候拿出来,帮衬一下你弟弟啊?”
我的脸色瞬间大变,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她怎么会知道?!
我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站在门口、同样一脸惊愕的陈航......
周玉梅那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我最深藏的软肋,让我瞬间血液倒流,四肢冰凉。
我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得干干净净,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用一种混合着震惊、恐惧和极度困惑的眼神,死死地盯住门口那个一脸得意的女人。
陈航的反应比我更激烈,他猛地转过身,难以置信地看着我,脱口而出:“薇薇?什么两套房子?妈说的是真的吗?”
他眼神里的惊愕不似作伪,但其中一闪而过的、被蒙在鼓里的受伤感,还是像针一样刺了我一下。
周玉梅嗤笑一声,仿佛早就预料到我们的反应,她不等我们邀请,自顾自地挤开陈航,踏进了我们这间狭小的出租屋,挑剔的目光扫过屋内简单的陈设,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怎么,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我面前演戏?苏薇,你可真能藏啊,要不是我多留了个心眼,还真被你那二十五万嫁妆给糊弄过去了,感情你们苏家是打着灯笼嫁女儿,陪送了两套金窝窝呢!”
“妈!您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陈航又急又怒,挡在我身前,语气充满了被再次打扰的厌烦,“我们已经搬出来了,您还想怎么样?什么房子不房子的,我不知道,您也别在这里无事生非!”
“我无事生非?”周玉梅像是被点燃的炮仗,声音陡然尖利起来,手指几乎要戳到陈航的鼻子上,“陈航!你个傻小子!你被你这个心机深沉的老婆骗得团团转!她苏薇名下明明有两套她爹妈早就给她买好的房子,公证过的!婚前财产!你们结婚,她家就出了二十五万现金糊弄你,那两套房子,她提都没跟你提过吧?这安的什么心?啊?这是防着谁呢?根本就没把你当一家人!”
她连珠炮似的话语,像一把重锤,敲得陈航脸色发白,他缓缓地转过头,目光复杂地看向我,那里面有询问,有等待解释的急切,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被最亲密的人隐瞒的刺痛。
“薇薇……”他的声音干涩,“你……你真的……?”
在周玉梅说出“公证过的”那几个字时,我就知道,这不是讹诈,她是真的知道了一些东西。
我看着陈航眼中那抹刺痛,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巨大的失望和一种被侵犯领地的愤怒,瞬间淹没了刚才的惊慌。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却依旧带着一丝颤抖:“是,我名下是有两套我父母在我婚前就给我买好的房子,也做过公证。”
07
承认的那一刻,我看到陈航眼底的光晃动了一下,肩膀微微塌了下去。
周玉梅脸上立刻露出了“果然如此”和“看我揭穿了你”的混合表情,得意洋洋。
我没理会她,只是看着陈航,一字一句地说:“但我没告诉你,不是因为防着你,或者没把你当一家人,我只是觉得,那是我父母的赠与,是我婚前的个人财产,在我们婚姻开始的时候,没有必要特意拿出来说明,我不想让我们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掺杂进这些过于现实的计算。”
我的解释,在周玉梅听来无疑是苍白的。
她立刻抢白道:“听听!说得多好听!不想掺杂计算?我看你就是算计得清清楚楚!留着后路呢!生怕我们老陈家占了你的便宜!现在好了,既然都说开了,我也把话摆在这里,陈浩那边等钱买房等得急,你那两套房子,位置不是都不错吗?随便卖一套,别说首付了,全款都绰绰有余!你们当哥哥嫂子的,帮弟弟一把,天经地义!”
又是这种理直气壮的索取,而且这次索要的,已经远远超出了金钱的范畴,她想要动我的根基。
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我还没说话,陈航先爆发了,他像是被彻底激怒了,冲着周玉梅低吼道:“妈!您是不是疯了?!那是薇薇的房子!是她的!跟我们,跟陈家,跟陈浩,没有一毛钱关系!您凭什么张嘴就要卖人家的房子?!”
“凭什么?就凭她嫁给了你!就是老陈家的人!”周玉梅双手叉腰,泼妇架势十足,“她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你的东西就是我这个当妈的能管的东西!我养你这么大,你现在翅膀硬了,为了个外姓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顶撞我!我告诉你陈航,今天这房子,她苏薇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否则,你们这日子就别想安生过下去!”
“您……”陈航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门口,“您出去!我们现在不想看到您!请您离开!”
“让我走?没门!”周玉梅一屁股坐在我们唯一的沙发上,耍起了无赖,“事情不解决,我今天就住这儿不走了!我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场面彻底僵持不下,小小的出租屋里充满了火药味,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看着那个撒泼打滚、毫无底线的婆婆,又看着一旁气得脸色铁青、却又对自己母亲无可奈何的丈夫,一种极度的疲惫和失望感,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闭上眼,再睁开时,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我走到一边,拿起手机,平静地拨通了一个电话:“爸,您能现在来我们出租屋一趟吗?对,就现在,我妈……周玉梅阿姨在这里,有些事情,可能需要当面说清楚。”
听到我给我爸打电话,周玉梅愣了一下,随即撇撇嘴,似乎并不在意。
陈航也疑惑地看向我。
我没有解释,只是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昏暗的灯光,等待着。
我知道,这场闹剧,必须有一个了断,而了断的钥匙,或许就在刚刚离开不久的公婆身上。
08
我父亲来得很快,脸上带着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
他进门后,先扫视了一圈屋内的情形,看到坐在沙发上梗着脖子的周玉梅,以及脸色难看的我和陈航,心里大概明白了七八分。
“亲家母,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闹到孩子们这里来?”我父亲语气还算克制,但带着长辈的威严。
周玉梅见到我父亲,气焰稍微收敛了一点,但依旧不依不饶:“苏先生,你来得正好!我正要问问你们苏家是什么意思!嫁女儿藏着掖着,两套房子的事瞒得死死的,这是防贼呢?还是看不起我们陈家?”
我父亲眉头紧紧皱起,他看了我一眼,我微微点头,确认了房子的事已被知晓。
他叹了口气,目光重新回到周玉梅身上,语气沉了下来:“亲家母,话不能这么说,那两套房子,是我和她妈妈在薇薇成年后就陆续给她置办下的,是我们的心意,也是薇薇以后的保障,公证是为了明确权属,避免不必要的纠纷,这符合法律规定,也合乎人情,我不知道这有什么问题,更谈不上看不起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