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已经不止一次请求我调离鉴黄岗位了,原因大概只有成年人会懂,工作后遗症让我很抗拒亲密行为,最近的一个案子更是让我频频做噩梦……
我有个跨部门的同事,是鉴黄民警,也就是大众口中的“鉴黄师”。
她叫沈姐,已婚女性,三十岁出头,在鉴黄岗位工作四五个年头了。这个故事起因于她在鉴黄工作里看的一个淫秽视频。
沈姐说她在那个视频里,看到了死人。
几年前,中队接到举报,调查一个非法视频网站。那个网站非常隐蔽,明面上的内容合法合规,但用户付费充值后,后台就会给用户推送淫秽视频。
沈姐和其他几名鉴黄民警介逐一审看疑似非法视频后,突然告诉我,她看到的其中一个视频里——“有个女孩,不像是活人。”
我起初不信:“会不会是受害女性被使用了迷药?”
沈姐摇摇头,向我描述了那个视频的内容:
视频全长七分钟左右,是一个男性用手机拍摄的,视频环境疑似家中的卧室,可以肯定不是酒店,因为涉事男性在移动手机镜头的时候,拍下了许多酒店没有的家具和电器,墙头还贴着一张海贼王的海报。涉事男性全程用的是手机后置摄像头,没有露脸,只不可避免地拍摄到自己的肚皮和下半身。

涉事女性赤裸身体躺在床上,同样几乎没有露脸,说是几乎,是因为涉事男性因为动作幅度过大,手机没有拿稳,在移动过程中,拍到了涉事女性脸部的两个镜头,两个镜头加起来的时长,只有一秒左右,但正是这一秒的时间,引起了沈姐的注意。
沈姐告诉我,涉事女性在七分钟的视频里,一点反应都没有,可以凭经验排除醉酒的可能性,而倘若被使用了迷药,在仰躺且身体不断被撞击摇晃的过程中,嘴部一般会呈张开式,出现打呼或喘气不均的情况。
“我审看过很多受害女性被用药的视频,受害女性的反应,我再熟悉不过了,我总觉得,那个视频里的姑娘,连气儿都没有了。”沈姐说。
涉事女性短暂的露脸镜头让沈姐起了疑,于是她反复审看了这个视频数十次,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
“那个姑娘,好像全身僵直,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还对视频的声音进行了降噪处理,真的,我只听到拍摄者的呻吟声,那个姑娘是真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那个画面一直映在沈姐的脑海里,她说从那天起,只要闭上眼睛就做噩梦,梦到拍摄视频的男性,身下压着一个死人。
我和沈姐接触了这么多年,很信任她的业务能力和经验。办案的确靠证据,但是民警的第一直觉和经验同样特别重要。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也出于帮助沈姐尽快走出心理阴影的私心,我在深思熟虑之后,做了决定。
“我向支队申请,审看那个视频。”
视频是七天前被上传到网站上的。
技术部门的同志已经对声源进行降噪处理了,我们能非常清晰地听见拍摄者的喘息声,涉事男性的声音很粗,嘴里时不时地爆着粗口,尽管涉事女性没有任何回应,但是涉事男性依旧十分兴奋。
我和同事林晖看过不少遇害者的尸体,加上事前听过沈姐的描述,我们也下意识地感觉这个姑娘的身体有些僵硬,尤其是四肢关节部位,最明显的就是涉事女性的双腿,在被涉事男性架在自己肩膀的情况下,依旧轻度呈现“不能弯曲”的特征。
“尸僵”——这个词立刻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其他鉴黄师也认为,这个视频中的女性,和他们看过其他被迷晕的女性受害者相比,的确不太一样,但仍旧没有把握推测涉事女性是否死亡。
音源被降噪后,我们的确没有听见涉事女性的呼吸声,但产生这种情况的原因,很可能也与拍摄所用的手机瑕疵有关系。
由于露脸镜头太短,中队技术部门的同志已经事先将露脸镜头截图,并通过图像技术进行了略微清晰化的处理,我们看到涉事女性中长发,长得比较清秀,截图里,她的双眼紧闭,双唇也紧闭着。
“把视频和图片带回支队的法医实验室,让法医看看吧。”我提议。
是涉事女性紧闭的嘴部特征,让我坚定了这个想法的。毕竟口不能开、颈不能弯、四肢不能屈,是尸体肌肉逐渐强硬、僵直和收缩的特征。

法医实验室的雷主任,一听说我们送了视频和照片去,笑了,说是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根据图像来判别一个人是死是活。
当晚,我接到了雷主任的电话,他沉重地告诉我:“视频里的那个姑娘,大概率已经死了。”
我连夜回到支队里开会。
雷主任向我们介绍,尸斑特征无法观察,但通过身体僵硬程度推测,涉事女性进入了全身性的尸僵却未缓解的阶段,由此大胆推测,拍摄者在拍摄视频时,涉事女性已经死亡十二个小时以上,二十四个小时以下。视频内未观察到出血性伤口,颈部没有发现勒痕,因此无法确定死因,但涉事女性口鼻处的肤色与脸部其他位置的肤色略有差异。
也就是,她有可能是被捂死的。
捂死也是窒息性死亡的一种常见情况,受害者通常是被柔软的物体捂住口鼻,导致窒息死亡。被捂死的尸体,两边脸颊有时可见因被加害人施力而留下的月牙型痕迹或擦伤,也就是指甲留下的痕迹,很显然,在视频和截图里,我们没有观察到这样的特征。此外,由于力的作用,被捂死的尸体,口鼻处偶尔也会留下苍白区。
雷主任正是根据口鼻处的肤色差异,给出了这样的推测。
队里给我们提了几点要求:第一,涉事女性已经死亡的推测,并非结论,仅仅只是口头上的线索,因此,这个消息暂时还不能对外宣布;第二,支队全面接管涉事网站案件的侦查,必须在三天之内,将搭建网站、上传和传播视频的犯罪嫌疑人抓获;第三,查出涉事女性的身份信息以及家属,借此筛查疑似死亡的涉事女性是否被故意杀害,倘若是,尽快锁定犯罪嫌疑人,也就是拍摄视频的涉事男性的身份。
有了支队技术部门的介入,网站的加密手段隔天就被破解了。
技术部的同事说,该网站的评论功能正在建设中,暂时没有开放。推测犯罪嫌疑人随时可能登陆网站后台,完善这个功能,于是,技术部门的同志在破解了一道又一道加密锁后,隐蔽地给网站后台植入了定位程序。
当天下午,犯罪嫌疑人果然登陆了后台。但嫌疑人好像第一时间就发现后台有问题,立刻退出登陆,但是他还是低估了公安技术部门的实力。定位程序无视了犯罪嫌疑人使用的境外服务器和虚拟动态IP,直接给我们传来了一个非常详细的地址,显示是在另一个城市。
我连夜回到支队里开会。
雷主任向我们介绍,尸斑特征无法观察,但通过身体僵硬程度推测,涉事女性进入了全身性的尸僵却未缓解的阶段,由此大胆推测,拍摄者在拍摄视频时,涉事女性已经死亡十二个小时以上,二十四个小时以下。视频内未观察到出血性伤口,颈部没有发现勒痕,因此无法确定死因,但涉事女性口鼻处的肤色与脸部其他位置的肤色略有差异。
也就是,她有可能是被捂死的。

捂死也是窒息性死亡的一种常见情况,受害者通常是被柔软的物体捂住口鼻,导致窒息死亡。被捂死的尸体,两边脸颊有时可见因被加害人施力而留下的月牙型痕迹或擦伤,也就是指甲留下的痕迹,很显然,在视频和截图里,我们没有观察到这样的特征。此外,由于力的作用,被捂死的尸体,口鼻处偶尔也会留下苍白区。
雷主任正是根据口鼻处的肤色差异,给出了这样的推测。
队里给我们提了几点要求:第一,涉事女性已经死亡的推测,并非结论,仅仅只是口头上的线索,因此,这个消息暂时还不能对外宣布;第二,支队全面接管涉事网站案件的侦查,必须在三天之内,将搭建网站、上传和传播视频的犯罪嫌疑人抓获;第三,查出涉事女性的身份信息以及家属,借此筛查疑似死亡的涉事女性是否被故意杀害,倘若是,尽快锁定犯罪嫌疑人,也就是拍摄视频的涉事男性的身份。
有了支队技术部门的介入,网站的加密手段隔天就被破解了。
技术部的同事说,该网站的评论功能正在建设中,暂时没有开放。推测犯罪嫌疑人随时可能登陆网站后台,完善这个功能,于是,技术部门的同志在破解了一道又一道加密锁后,隐蔽地给网站后台植入了定位程序。
当天下午,犯罪嫌疑人果然登陆了后台。但嫌疑人好像第一时间就发现后台有问题,立刻退出登陆,但是他还是低估了公安技术部门的实力。定位程序无视了犯罪嫌疑人使用的境外服务器和虚拟动态IP,直接给我们传来了一个非常详细的地址,显示是在另一个城市。
这起案件非常特殊,由于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涉事女性是否死亡,支队也不知道这起案件是该立还是不立,如果立的话,又是否要以故意杀人案去立。听说,案子还传到了省厅,省厅给的指导意见和支队最早传达给我们的一样,先找出涉事女性是谁,再考虑后面的。
林晖当时还打趣呢:“这不废话吗,这起案子,最难的不就是确定那姑娘是谁吗?我们总不能把她的脸部截图贴到网上,让大家来指认吧?”
当然不行了。万一姑娘没死,这一曝到网上去,她的隐私要怎么保护?就算真死了,没经过家属的同意就这么干,万一家属不依不饶怎么办?
愁眉不展之际,林晖又抱怨:“就一个在床上的七分钟视频,连是哪儿都没有办法百分之百确定,怎么查?”
林晖的抱怨反倒提醒了我,如果直接找人找不着,那就找视频的拍摄地。
我立刻又拉着林晖坐到了电脑前,再一次打开了视频,只不过,这一次我打开的是没有经过降噪处理的原视频,还把声音调到了最大。
我把耳机递给林晖,一起看视频画面,听视频里的声音。
到当天为止,视频的内容我们已经看了不下百遍了,放慢看,加速看,各种方法都试过了,这一次看原视频,我们同样没有从画面上找到新的线索,但是,我一听声音,忽然产生了一种又熟悉又奇怪的感觉。
原视频的确非常嘈杂,大致可以分辨出来的声音有:人群的笑声和吆喝声、商铺播放广告的音响声、汽车鸣笛的声音。
看完一遍以后,林晖把耳机摘了下来,说是吵得都快把他的耳膜给震破了。
“至少可以肯定,视频的拍摄地,位于非常繁华的地方。”我说。
林晖又把口头禅挂在嘴边:“理儿是这个理儿,但是全国这么多个省,每个省这么多个市,别说大城市了,就算小小一个县城和乡镇,都有这些声音。”
我摇摇头:“不对,你刚刚有听到‘当当当’的声音吗?”
林晖翻了一个白眼,没忍住笑了:“你知道什么是‘当当当当’吗?周星驰的大话西游你看几遍了?接下来是不是要唱only you了?”
我索性把林晖赶走了,一个人继续听视频里的声音。
这一次,我更加确定了,在视频拍摄到第六分钟的时候,嘈杂的声音里,传来了缓慢又均匀的“当当当”的声音。
我心里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就来源于这个声音,可是一时之间,我又说不上是怎么回事。
我又去了技术部门,问那里的同志有没有办法把视频里的声音进行分轨,把车的声音、商店音响播广告的声音、汽车鸣笛的声音分离开,顺道做一下清晰化处理,我还特别叮嘱要把第六分钟的“当当当”单独提取出来。
快下班了,技术部门的同志让我回去等消息,说是准备加班处理我的要求。
忙活了好几天,我总算抽出时间,去了一趟沈姐的家里。
沈姐的老公给我开了门,强忍着快要憋不住的情绪,礼貌性地招呼我进门,他则点了一根烟,出去了。
沈姐坐在沙发上哭,我这才知道,夫妻俩吵架了。
沈姐告诉我,她和她的老公可能会离婚。
原来,这些年,沈姐的老公不止一次请求沈姐申请调离鉴黄岗位,倒也不是不支持公安部门这个非常有必要性的工作,原因大概只有成年人才会懂:沈姐有时候一天就要审看上百部片子,日积月累,逐渐对亲密举动冷淡,甚至开始排斥。
难怪,他们结婚这么多年,也没有考虑要小孩儿。
沈姐的老公心里也憋着一口气,到这一次,沈姐因为在审片工作中看到尸体被凌辱而产生了心理阴影,终日精神憔悴,那口气终于憋不住了。
技术部门的同志给我打来了电话,说是我的要求已经办好了。
我只得又匆匆跑回了支队,一屁股坐到电脑前,戴上了耳机。
技术部门的同志把视频里的声音分别单独提取了出来,我先听了车笛声,没有什么稀奇的。
紧接着,我又听了音响发出来的广告,那是oppo手机当年的广告,由某个明星代言。我上网查了一下这段广告,是当年年初才发布的。这个信息非常重要。那段非法视频,是沈姐审看片子前一个星期上传到非法网站上的,这没错,但谁也不能保证视频是什么时候拍的,我最怕的就是那是好多年前拍摄的视频,辗转了好多年,才因为上传非法网站而被我们发现。时间间隔一久,想要破案就更加困难了。
然后,我又听了人群的声音,这一段声音,我足足听了好几遍,因为我尝试去捕捉一些方言。由于环境嘈杂且距离比较远,人群的声音没有被很清晰地录制下来,原本我都要放弃了,结果,在视频的最后几秒,我听到了一句非常有西南地区特色的方言脏话。
突然之间,我一下子就明白“当当当”的声音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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