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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宝从参合陂到滹沱河，屡遭惨败，声望一蹶不振，兵力大为减弱，只得撤回中山。尚书郎慕舆皓想谋杀慕容宝，另立慕容麟为国主，被人告发。慕舆皓得到消息，带了亲党数十人冲杀出城，投奔拓跋珪。慕容麟留在城中，心里很不自在，他对慕容宝已经貌合神离，但慕容宝对他还是言听计从。

魏军围困中山，从头年入冬开始，到这时已是春暖花开。城里燕军将士憋得只想拼死决战，赶走敌人。

征北大将军慕容隆(慕容宝的异母兄弟)对慕容宝说：

“敌人虽然屡获小胜，但在城外呆久了，气焰没有刚来时那么嚣张了，他们的人马死伤也不少，将士们都在思念家乡亲人，有几个部落已经东奔西散，我们全城同仇敌忾，反攻的良机就在眼前，如果还持重不决，走一步望三下，将士们的锐气都要付之东流了！”

慕容宝以为说得很对，但他是个软耳朵，经不起心存异端的慕容麟多次横加阻拦。

往往慕容隆指挥部属整好出击的队列，就被慕容宝下令解散回营。

慕容宝被困日久，无计可施，反过来向魏军低头求和。

他提出：送还扣留的魏王弟弟拓跋觚，割让常山郡以西的土地。拓跋珪一口允诺，但慕容宝反复无常，转眼又后悔了。拓跋珪也不跟他多啰嗦，把中山包围得更紧了。

后燕将士几千人，自发地向慕容宝请愿：“我们屡次要求出城，决一死战，陛下老是不让去，这不是坐以待毙吗？敌强我弱，悬殊很大，敌人决不会自行退走。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坚决和他们拼一下，也许能闯出一条路来！”

慕容宝点头同意了。

慕容隆立即部署兵马，慷慨激昂地对僚属说：

“敌军内侵，这是臣子的耻辱，我们义不顾生，决死一战。如果幸而打了胜仗，可以一块儿庆贺一番。万一遭到不幸，我的志向已经实现，你们有能回到老家的，见了我的母亲，就请代为致意吧！”

几千健儿披上盔甲，在城门边跃马横枪，只等一声号令，就冲杀出去。可是慕容麟又费尽口舌劝阻了慕容宝，那些摆出猛虎扑羊架势的将士，怨气冲天，又解散回营。慕容隆更是痛苦不堪，洒泪而归。当天晚上，慕容麟发动了兵变，抓住禁卫军的首领北地王慕容精，要他带头入宫杀害慕容宝。北地王忠义自誓，抵死不从，被慕容麟所杀。慕容麟知道宫禁森严，不易攻入，只得带了部族冲出中山城，杀开魏军的包围，逃往西北二百多里的狼山、常山一带。

这件突然事变给中山城带来异常的震撼。慕容宝不知道慕容麟远走高飞到哪儿去了。清河王慕容会的军队正从龙城南下，慕容宝担心慕容麟会去夺取清河王的兵权，抢先占据龙城称霸。他把慕容隆和骠骑大将军慕容农召到跟前，商量怎么办。

慕容隆眼泪汪汪地说：

“先帝（即慕容垂)出生入死十几年，完成了中兴大业，他去世不到一年，就成了这么一个烂摊子。现在既有外敌，更有内乱，骨肉成为仇家，人心背离。眼下只有早日北迁，返归旧都这条路了。到龙城休养生息，等待兵强马壮后再打回来。即使没法再进中原，就凭着那儿的险要，也可永葆基业。”

慕容宝一个劲儿点头说：“讲得在理，都依你讲的办吧！”

慕容隆的多数僚属却不愿北撤，他们劝他留下来，待机行事，让慕容宝独自撤走。但慕容隆说：“国有大难，皇上蒙尘。我的老母也在北边，如能北上而死，决无怨恨。你们愿走就走，愿留就留，我不勉强任何一个人。”

最后，只有他的司马和参军二人愿意跟着走，其余将吏宁愿留在中山。

慕容农回营后，他的部将谷会归劝他说：“拓跋珪在参合破的大屠杀，人人记忆犹新。中山城里的将士，谁没有父兄子弟惨遭杀害？他们天天要想报仇，眼里都哭出血来了。眼下国都北迁，人们议论着说：只要有一个慕容皇室的人留下来，就跟从他与魏军血战到底，虽死无恨。希望大王能留在中山，不要辜负众望。今后打退了敌人，重新恢复国土，再把皇上迎回来，不失忠臣本色。”

慕容农一口拒绝说：“如果要这样分道扬镳去求生路，还不如死在一起。”

几天后的一个黑夜里，慕容宝、太子慕容策，以及慕容隆、慕容农等，带了一万多骑兵冲杀出城。跑了几十里路后，慕容宝等才发现异母弟弟慕容熙、慕容朗、慕容鉴，没有随着走。这几个小兄弟年龄不大，没有人护卫着，不敢杀出来。慕容隆又率领部属杀回城去，驾着车把他们抢救出城，回到北上的队伍里。其实拓跋珪不会那么傻，魏军也不是那么无用，让他们杀进又杀出，如入无人之境。拓跋珪估猜他们要北逃龙城，特意网开一面，使他们早日让出中山和大片的幽、冀土地。

中山似乎都跑空了，城的东门大开着。拓跋珪要魏军连夜进城，冠军将军王建说：

“黑夜里，士兵们要抢财物，塞到自己腰包里去，谁也看不到。还是等到天明进城吧！”

王建是想白天入城，他可以选择稀世珍宝，归于私囊。王建是拓跋硅的姨父，他的计谋常被采纳。这次，拓跋珪哪知道他的鬼心思，就下令全军休息，准备次日进城。第二天东方欲晓，魏军兴高采烈地要进城时，城门却都关得紧紧的。城墙上旌旗飞舞、戒备森严，似乎夜里根本没有人马撤走。原来，后燕的开封公慕容详临走时迟了一步，留城的军民见到他，如获至宝，拥他为主，万众一心，坚守中山。

拓跋珪以为城中守敌不过是强弩之末，不料猛攻数天，中山却固若金汤。

拓跋珪有一种“巢车”，它的下面有八个轮子，上面竖了高高的竿子，竿顶安了辘轳，用绳子把板屋升到半空，就可以鸟瞰城中。板屋方有四尺，高达五尺，周围有十二个瞭望孔，远远看去就如大鸟巢一般。巢车可进可退，它绕城走着，车上士兵向城内喊话：“慕容宝把你们丢下，自己逃命啦！你们为谁守城？干嘛要自找死路？”守城的人异口同声地回答：“我们小小士兵和百姓只有一条命，只怕参合陂的大祸落到我们头上。我们守城一天，多活一天也是好的！”

拓跋珪在城边，听后百感交集，不禁联想到：中山又成为一座久攻不下的铁城，是当夜不乘虚进占的结果；而当夜不进城，是王建出的馊主意；守城吏民所以能同仇敌忾，是惧怕参合陂的屠杀重演，而那次屠杀又是王建竭力主张的。拓跋珪想到这些，不禁十分痛恨王建。他一回头，正好看到王建那张贪婪残暴的脸上还挂着一丝狞笑，拓跋珪心里又恼怒又异常厌恶，当即咳了一口浓痰，狠狠地吐在王建脸上。周围的将士知道拓跋珪为什么大发脾气，默默地赞许道：“该唾他的脸！”

重新围城个把月后，魏军的粮食吃尽了，只得分散到各地去征粮，可是附近地方连年颗粒不收。拓跋珪跟臣僚们商量怎么办？尚书崔逞说：“桑椹可以当粮食吃，《诗经》里讲过：猫头鹰叫得多么难听，但吃了桑椹后，鸣声就悦耳了。”拓跋珪当即下令，百姓可以用桑椹抵缴军粮。但因崔逞原是晋人，似乎是引用猫头鹰来嘲弄魏人。过了一个时期，拓跋珪借了别的事由，怒斥崔逞，逼迫他自杀而死。

慕容详眼见魏军用桑椹充饥，还填不饱肚子，以为有机可乘，派出六千步兵出城袭击魏军。不料魏军有备，燕军反而被杀五千余人，被俘七百多人。拓跋珪下令，对于俘虏不准动一根毫毛，把他们立即放回去。他要用实际行动，挽回参合陂屠杀造成的坏影响。

逃向龙城的慕容宝听说慕容详被人拥立而坚守中山，就派西河公库傉官骥带了三千人马来帮助守城。可是慕容详和库傉官骥却各有野心，互不相容，竞火并起来。慕容详杀了库傉官骥及其家族，中山城里的军民厌恶统治者自相残杀，他们自已联络结盟，各自为战，继续死守中山城。

拓跋珪眼见强攻不是上策，干脆向东撤到二百多里外，在粮食充裕的河间郡休整，催粮聚粮，养精蓄锐。中山城里的慕容详这一下可得意，自以为魏军是他打退的，不问天多高、地多厚，就宣称即燕帝之位，改元为建始。拓跋珪的弟弟拓跋觚自从被燕留作人质，别人都不敢杀害，以作为准备议和的押宝，慕容详却自以为是，为了表明和拓跋珪决不妥协，竟下令杀死拓跋觚。

当慕容详在中山称孤道寡时，撤回龙城故都去的慕容宝，其父子叔伯之间闹翻了天。

慕容宝撤离中山，北上四百多里，到了蓟城。他的儿子清河王慕容会带着两万将士迎接他们。清河王长得威武雄俊又非常聪明，他爷爷慕容垂生前最疼爱这个孙子。慕容宝早年伐魏时，慕容垂要这个孙子管理东宫的事，总录朝政。慕容垂伐魏，又叫他坐镇龙城，任命他为征北大将军，幽、平二州牧，挑选名望最大的文武官员做他的僚属，北边的方镇重任就托付给他。慕容垂临死特地嘱咐即将继位的慕容宝，要立清河王为太子。但慕容宝并不喜欢他，慕容垂咽气后，却立十一岁的慕容策为太子。

慕容垂的遗体从中山还葬龙城，是章武王慕容宙护送去的。

清河王没有当上太子，心里充满怨气。诏书要他遣送一批人去中山，他就是顶牛，留那些人在身边。清河王对他父亲派来的人都非常厌恶，横不是眼睛，竖不是鼻子，做什么事都蓄意刁难。人们从这些蛛丝马迹中，看出清河王心中另有盘算，迟早要走上背叛的道路。

中山城被魏军所围时，清河王不得不装模作样发兵救父，派出征南将军库傉官伟和建威将军余崇带了五千人马南下。这支救兵走了三个月，还在龙城西南四百多里的卢龙（今属河北）附近，逡巡不前。山林中没有粮食，他们宰杀牛马充饥，根本不打算远赴中山。

慕容宝几次派专使催清河王火速进军，他们还是拖拖拉拉，又混了个把月。当库傉官伟命令轻装行军，打通西行之路时，部将都很胆怯，不敢应命。余崇对于诸将的畏缩深感不满，他说：“敌人势盛，中山危急，匹夫都要为国捐躯献身，各位为什么苟且偷生呢？你们就待在这儿吧！我余崇即使粉身碎骨，也要奋戈而进。”

他带了五百名步兵骑兵做先锋，在渔阳附近同一千多魏军骑兵遭遇。余崇说：“敌众我寡，不主动进攻，就免不了全军覆没。”他带头呼喊，向前杀去，亲手砍死砍伤十几个敌人，他的队伍也齐声奋勇杀敌，赶跑魏军。他们带着敌军的头颅和俘虏回到大营，宣称魏军实力也不过如此，军心才振作起来。清河王不久也率军赶来，屯兵于蓟城。

慕容宝到蓟城后，父子俩在大难中相逢，理应共叙天伦，欢欣庆幸，但清河王因为父亲不立他为太子，怨恨在心，见了面还是带理不睬的。慕容宝瞧着他那不死不活的模样，心里也不是滋味，和慕容隆、慕容农商量，怎么对付清河王。他俩都说：“这孩子年少，又让他爷爷娇生惯养，不会闹什么大事吧！我们做叔叔的再好好开导开导他。”

慕容宝从中山撤出的一万多骑兵，在中途死的死、逃的逃，最后只留下慕容隆、慕容农等皇室成员和少数官吏以及几百个骑兵。慕容宝下诏要清河王把兵权移交给慕容隆，慕容隆死不肯受。而后，慕容宝调出清河王的一部分兵力，让慕容隆和慕容农兄弟俩统率。

慕容宝休息了两夜，第三天，全军向北撤退。屯守渔阳的魏军紧限追赶，在蓟城北面两百多里的地方追上了。慕容宝不愿意交战，清河王却想露一手，说：“孙子兵法上说：要回本土去的队伍，不应阻击。兵法又说：要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们现在被逼得走投无路，奋起一战，还能不打胜仗？”

慕容宝同意他去迎战。

清河王拉开队伍，同魏军厮杀，他的两个叔叔又在南边带着骑兵夹击，打得魏军大败而逃。燕军追杀一百多里，斩敌首级数千，回来报功。

清河王带头打败魏军，更是骄横不可一世。两个叔叔老是教训和劝诫他，他哪受得了？他想这两个叔叔都是曾经坐镇龙城的长辈，官儿大，名望高，如果回到龙城，自己更要受制于人，说话不响亮了。

他千怨万恨，认为根子都在没有当上太子，否则，哪有这么窝囊？他认为重新废立太子没有一丝希望，打算回龙城前就发动叛变。

不久，有一些士兵向慕容宝请愿：

“清河王多么英勇，多么有智谋，我们愿意和他共生同死。希望陛下、太子和各位王爷留在蓟城，我们跟随清河王南下，去解除中山之围，打退魏军，回头再迎接大驾返归中山城！”

慕容宝犹豫不决，他左右的人都很厌恶清河王，劝他说：

“清河王没有当上太子，肚子里就如埋着一团火球。他的才能和武力不同常人，而且又很会笼络人心。如果陛下让他领军南下，恐怕中山解围以后，他会自立为帝而拒绝陛下回去。”

慕容宝沉思再三，对请愿的将士说：

“清河王年少，才能不及他的两个叔叔，怎么能独当一面去对付强敌？目前我正亲统六军，依仗清河王为羽翼，怎么能让他离开我的身边？”

这些人怏怏不乐而退。

慕容宝的亲信随从又劝他早日除掉清河王。侍御史仇尼归是清河王的心腹，听到这消息，飞快报信，劝清河王道：“大王所依靠的，该是父亲，可是他另立太子；大王所凭仗的，是士兵，可是他们大部被划归别人。不如早下决心，杀掉两个叔叔，废太子，你自居东宫（指居太子之位），兼任将相，这才是上策！”

清河王没有马上点头。

慕容宝忧心忡忡，认为清河王迟早要出问题，打算先声夺人。

慕容隆和慕容农劝他说：“外有强敌，国家危如累卵。清河王威名远扬，罪状未露而杀他，不仅从父子之情上说不过去，恐怕还要大损陛下威望。”

慕容宝紧锁双眉，闷闷不乐地说：“你们仁慈为怀，自负所见正确。我担心这逆子一旦动手，先要杀害你们几个叔父，而后遭殃的才是我。到那时，你们就要后悔太自负了！”

这一支队伍行军到了广都（今辽宁建昌)。清河王派了二十多个刺客，悄悄混到他两个叔叔的营帐里行刺。

慕容隆被刺，当场身死；慕容农受伤不轻，还是尽力支撑着，指挥随从拼命格斗，虽然抓住了带领刺客的仇尼归，但一时搞不清周围形势起了什么变化，和几个随从逃到深山老林中暂且躲避。清河王知道仇尼归被俘，生怕阴谋要泄露，当即来了一个恶人先告状，连夜到父亲处回报：“两个叔叔叛变，小儿已派人镇压！”慕容宝早已胸有成竹，知道他是贼喊捉贼，假意赞扬道：“这两个家伙，我怀疑很久了，你能除害灭乱，功劳很大！”

这一颗定心丸稳住了清河王。

第二天清晨，隐蔽在山林里的慕容农打听到慕容宝健在，就投归帅营。不料慕容宝圆瞪两眼，对他怒骂道：“你太自负了吧！”

慕容农领会，慕容宝是拿前几天的私话谴责他，可是，慕容农马上又被五花大绑，捆了起来。队伍出发，走了十多里后，慕容宝召集僚属和各部将领一块儿吃早饭，并且声言要审判慕容农叛变的罪行，清河王当然兴冲冲地前去参加。

慕容宝在他不防备时，对卫军将军慕舆腾使了一个眼色。慕舆腾突然跳起来，挥刀砍向清河王脑袋，不料砍偏了些，未中要害，清河王鲜血淋漓，逃回本营。慕容宝立即释放了慕容农，宣布事实真相。他们预料清河王必定要带兵来复仇，急忙率领几百个亲信骑兵，飞也似的跑了二百多里，在夜色降临前进了龙城，立即紧闭所有城门。

仇尼归也在混乱中逃了出来，做了清河王的先锋。第二天，兵临龙城，展开进攻。清河王派了使者去见慕容宝，要求杀死左右说他坏话的人，立他为太子，慕容宝一口回绝。清河王把他老子丢在途中的御用器物、车舆、服装都收归已有，后官的嫔姬侍女都分给将领，自称皇太子、录尚书事，大封百官，并且引兵包围龙城，以讨伐砍他一刀的慕舆腾为名，全力攻城。

慕容宝赶到西门城头上，和清河王面对面相互责骂。毕竞儿子背叛老子，理亏三分；老子怒斥儿子，名正言顺。

清河王斗不过嘴，下令士兵们耀武扬威地齐声呐喊喧哗。城内将士气得个个暴跳如雷，好不容易等到天色将晚，慕容宝才下令出击，清河王的队伍抵挡不住，死伤了一大半。当夜幕降临，清河王把残兵败将收罗齐集时，又有一支敢死队杀出城来。这是侍御郎高云带领一百多勇士猛扑清河王。清河王的队伍已如惊弓之鸟，黑暗中以为又来了千军万马，赶忙四散逃窜。清河王自己只带了十余名亲信，没日没夜，南逃一千五六百里，到了中山城投奔慕容详。不料慕容详没说二话，就下令统统捆住他们，一刀一个全砍了头。

在龙城，慕容宝杀死清河王的母亲和三个儿子，然后下令大赦，凡和清河王同谋者一律免罪，官复原职。有功的将士都被提升和奖赏，封侯的有几百人。辽西王慕容农被刺受伤，头骨破裂，慕容宝亲自给他裹伤医治，并且任命他为司空，领尚书令。

夜袭清河王、取得大胜的高云，被任命为建成将军、夕阳公，慕容宝爱他勇冠三军，又认他为义子。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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