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教了三十多年书，人缘好得没话说，学生家长见着她都跟见了亲姐似的。可那年暑假发生的事，让她连着好几天没睡踏实觉。
那天晚上八点多，我正瘫沙发上打游戏，我妈在书房改PPT。突然手机响了，是她班上初二的小雨打来的。电话那头哭得直抽抽，我妈急得直拍桌子：“慢慢说！老师听着呢！”
小雨憋了半分钟才喊出一句：“我爸……跳楼了！”
我妈抄起钥匙就往外冲，我扒着门框喊她：“妈你一个人去行么？”她头也不回：“你锁好门！”
凌晨两点，她才拖着步子回来，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原来小雨爸从六楼跳下去，落地时刚好砸在楼下花坛的泥堆上，居然没当场咽气。送抢救室前还攥着我妈的手道歉：“对不住老师，大半夜折腾您……我家这丫头不懂事，给您添堵了。”
我妈当时看他说话中气足，还以为是虚惊一场，就搂着哭成泪人的小雨在走廊等。结果没俩钟头，医生出来摇了摇头。
后来才知道，这出惨剧的起因竟是双球鞋。
小雨爱打篮球，技术不错，有回把新买的球鞋借给队友穿。那天打完球，队友把鞋还她，她抱着鞋刚进家门，奶奶劈头盖脸就骂：“又乱花钱！你妈给你买双鞋容易么？”
小雨早习惯奶奶念叨，低头假装没听见。结果老太太越骂越上头，从“败家子”扯到“不像个姑娘家”，最后连小雨离了婚的妈都捎带上：“生个丫头片子就是赔钱货！”爷爷还在旁边帮腔：“就是！天天往外跑，迟早学坏！”
十四岁的小姑娘正叛逆呢，忍不住顶了句嘴：“我又没花你们钱！”
这话可捅了马蜂窝。老两口立马喊来刚下班的儿子，非让他揍闺女。小雨爸我见过几回，戴个眼镜文质彬彬的，对闺女从来轻声细语。他没急着发火，反而把小雨拽到阳台问清楚缘由，转身就跟父母掰扯：“孩子穿双鞋打球怎么了？您二老这话也太难听了！”
小雨麻溜地道了歉，可爷爷奶奶不依不饶，叉着腰骂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最后竟扯出浑话：“你俩是不是有一腿？不然凭啥护着丫头片子？”
小雨爸急得直跺脚，刚开口辩解，就被老爷子推搡：“你个不孝子！信不信我死给你看？”老太太更绝，扑通往地上一坐：“没法活啦！儿子要逼死爹妈啦！”
吵着吵着，小雨爸突然冲向阳台，推开窗户就跨了上去。楼下小雨的哭喊声、老两口的尖叫声混成一片，可他已经听不见了——六楼的风呼呼往耳朵里灌，他最后看了一眼蜷在墙角发抖的闺女，纵身跳了下去。
要是你遇到这种“爹妈护着孩子，爷爷奶奶撒泼打滚”的场面，是扯开孩子爸让他别犯傻，还是躲得远远的装没看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