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窗台时，日历页上的红圈刺得眼睛发酸。我数着老式座钟的滴答声，将褪色的生日帽往白发上扣了扣，镜子里晃动的影子像片摇摇欲坠的银杏叶。 茶几上的蛋糕还泛着奶油光泽，草莓在清晨的光线里蔫成暗红。七十年前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总把鼻尖蹭满糖霜；五十年前系碎花围裙的妇人，会变魔术似的从烤箱里捧出焦糖色的惊喜。如今连蛋糕店的塑料袋都印着二维码，再没人蹲在灶台前往面糊里偷偷加核桃。 翻出铁盒里泛黄的合影，老相册的边角磨出毛边。穿中山装的丈夫站在梧桐树下，怀里抱着戴红领巾的儿子；烫卷发的闺蜜举着玻璃糖纸，阳光在她嘴角漾开酒窝。他们的笑声曾在这个客厅里打转，如今只剩空调外机在窗外嗡嗡作响。 暮色爬上纱帘时，门铃突然响了。快递员递来牛皮纸袋，里头躺着张手绘贺卡。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给住在302的寿星奶奶，我们在楼下种了株月季，等花开的时候，您愿意教我们烤曲奇吗？ 我贴着冰凉的玻璃往下望，三个扎马尾的小姑娘正踮脚往花土里埋许愿瓶。春风掠过阳台，生日帽上的彩带轻轻摇晃，恍若年轻时飘在发间的那根红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