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女兵谢楠因私自开枪为牺牲的战友送行而被取消战功和入党资格，20年后，谢楠带着957朵玫瑰花重返烈士陵园，用花朵铺满整个陵园，献上她感人至深的战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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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夏天，十八岁的医疗兵谢楠在老山前线的战壕里忙得脚不沾地。
枪炮声不分昼夜地响，担架抬下来的伤员浑身是血，纱布刚裹上去就被浸透。
四个多月下来，她看惯了残肢断臂，听惯了痛苦呻吟，却怎么都习惯不了年轻生命在眼前消逝。
可谁也没想到，这个从贵州山区走出来的勇敢姑娘，最后竟成了老山前线唯一被开除军籍的女兵。
命运的转折来得猝不及防，某天得知同乡战友赵勇牺牲的消息后，谢楠趁着换防间隙独自跑去麻栗坡烈士陵园。
赵勇三天前还向她借15块钱想给盲人父亲买收音机，她兜里只有10块，犹豫着没全借出去。
现在他躺在棺木里，右手还保持着握枪的姿势，哀乐响起时，谢楠突然举起56式冲锋枪朝天空扣动扳机，三声枪响划破寂静。
营长拍桌怒吼枪声可能暴露阵地位置，但看到她口袋里那包被血浸透的水果糖，赵勇生前总塞给她的，这位参加过对印自卫反击战的老兵背过身抹了把眼角。
军队铁的纪律不容挑战，她刚上报的三等功和火线入党资格被撤销，提前复员时把领章帽徽用红布包好埋在老山战壕里。
回到北京的谢楠考上大学，成为中关村第一批创业者，她住四星级酒店，吃高档餐厅，却总在深夜惊醒，梦里赵勇浑身湿透说“楠姐我太冷了”。
2003年冬天，36岁的她飞回云南，在麻栗坡陵园漆黑的夜色中借打火机微光找到赵勇墓碑，挂上小花圈，倒光一瓶白酒。
管理员老王的话让她浑身发颤，957位烈士里至少300多人的家属从未来过，有人连路费都凑不齐。
谢楠把北京公司交给合伙人，在昆明新迎小区盘下铺面开“老兵之家”茶馆。
木质柜台后挂着泛黄的老山地图，玻璃柜里陈列着战地日记和生锈的军用水壶。
最醒目的是赵勇那个刻着“楠姐留念”的旧水壶，壶底还粘着红土。
各地老兵来喝茶总要去麻栗坡，她就骑着摩托带路，渐渐发现更多心碎故事，副连长吉兴林牺牲十天后女儿才出生，女孩16岁患脑癌时唯一心愿是到父亲墓前看看。
烈士赵占英的母亲二十年后才第一次摸到儿子墓碑，坐在碑前哭了两个小时。
2004年清明前夕，谢楠用三年稿费买了957支红玫瑰，有人说白菊更合适，她摇头说这些男孩牺牲时平均不到22岁，该有最热烈的颜色。
清晨薄雾里，她背着竹篓在陵园来回穿梭，玫瑰尖刺扎破手指，血珠把花瓣染得更艳。
中午太阳出来时，整个山坡像被火苗点燃，扫墓的老兵们自发加入，有人发现每朵花茎都缠着纸条，上面是谢楠用钢笔写的烈士姓名和籍贯。
摄影师拍下这一幕：穿褪色军绿T恤的女人跪在赵勇墓前，用镊子清理青苔，后背汗湿的“老山魂”字迹模糊，墓碑右侧玫瑰花瓣沾着晨露，像未干的泪。
这些年她帮吉兴林女儿争取到云南大学录取名额，把通知书复印件烧给烈士；给杨武全烈士遗孀修房子；促成政府每两年组织烈属集体扫墓。
但最让她难受的是面对活着的战友，有老兵带妻子来要资助，她只给路费，对方摔门吼“你还是老山女兵呢”。
茶馆最终因亏损关闭，可她觉得值了，2018年，当年处分她的营长临终前托儿子送来一枚三等功奖章，说这是迟到的敬礼。
如今麻栗坡烈士陵园修缮一新，作战纪念馆里循环播放着《妈妈我等了您20年》的诗朗诵。
谢楠仍坚持用网名“老山女兵”发表文章，儿子被她送进最艰苦的边防连。
有记者问为什么执着于玫瑰，她摸着手掌疤痕说当年在前线，有个被截肢的小战士非要听她唱歌才肯吃饭，现在每朵花都是唱给他们的歌。
风吹过墓碑，957枝玫瑰轻轻摇晃，像当年那些年轻士兵列队报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