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点:JD 万斯、埃隆·马斯克与美国的未来 / 纽约时报
作者:罗斯·杜萨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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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唐纳德·特朗普的人事任命引发的各种争议中——马特·盖茨落选,皮特·赫格塞斯虽然失宠但可能东山再起,卡什·帕特尔的风波也在酝酿——这届政府的核心人物从选举日到现在其实没什么变化:除了总统本人,特朗普主义的未来最有可能被两个人塑造和定义,他们就是 JD 万斯和埃隆·马斯克。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才能和成就,也不仅仅是因为万斯被视为政治继承人,而马斯克即使没有总统选举人的支持,仍然会是世界上最有影响力的人物之一。更重要的是,他们比任何其他被任命的人,更加明确地代表了21世纪右翼的两种强大愿景,而他们之间的互动,可能会在未来四年甚至更长时间里,深刻影响保守主义的发展。
马斯克代表的是一种充满活力的力量,他相信增长、创新和探索是美国文明的核心动力。他的这种活力并不总是很有意识形态色彩:这位特斯拉和SpaceX的巨头曾经是奥巴马的支持者,只要政府能为他的项目提供资金,他就愿意支持一个积极且偶尔挥霍的政府。但随着马斯克逐渐向右转,他开始采纳更加自由主义的立场,强调政府支出的巨大浪费和行政国家的专制。
与此不同,万斯则是民粹主义者,致力于保护和振兴在全球化时代被忽视或落后的美国部分地区。除了支持特朗普的关税和移民限制政策,万斯的世界观让他比一般共和党参议员更加理解某些形式的政府投资——从社会保障这样的长期项目,到一些关于工业政策和家庭政策的新提议。
尽管两人的观点有所不同,但马斯克和万斯在一些重要问题上是有交集的。马斯克在移民问题上已经转向民粹主义,而万斯曾经是风险投资家,也对马斯克的部分“活力主义”世界观,特别是对监管国家的批评,表示认同。两人都非常关注出生率下降这一问题,尽管过去它一直是边缘话题,但它很可能成为21世纪后期的主要议题。此外,马斯克的“科技”世界观和万斯更“新传统”式的宗教保守主义之间,存在着一种适度而真实的契合,不仅仅是因为两人都反对“觉醒文化”,而且在对宇宙的可理解性以及人类在历史中的天命地位上,具有相似的看法。
因此,你可以想象,在特朗普的第二个任期以及之后,这些交集可能会促成一种活力民粹主义的融合主义——一种保守主义,既能瞄准星辰,又能关心和保护工人阶级,在这种理念下,经济增长和技术进步有助于振兴美国的心脏地带(就像马斯克的公司为南德州带来了就业和希望),同时也能保全我们岌岌可危的社会契约。
这就是马斯克-万斯综合体的潜力。但同时,也不能忽视其中的紧张关系,以及各自世界观可能失效的地方。没有强烈活力支持的民粹主义很容易陷入停滞:关税、移民限制,加上特朗普和万斯共同承诺保护社会保障和医疗保险,这样的组合,如果不配合自由主义在其他经济领域的努力——比如打击繁文缛节、铲除垄断、放松管制——很可能会导致一种政治僵化。而民粹主义的精神,特别是它的政治心理学,需要注入一定的自由主义冲动,一种美国企业家精神,才能避免成为纯粹的防御性、零和式的世界观。
但反过来,如果一种活力主义想通过挥动魔法棒让政府和福利国家消失,它的结局将与茶党或米特·罗姆尼-保罗·瑞安的总统竞选一样——分裂特朗普的选民基础,失去低收入选民的支持,最终走向不切实际的自由主义政治死路。
在马斯克的一些选后言论中,尤其能看到他这种世界观的苗头,他的言辞有时在对政府浪费提出零星批评时,又不时对像社会保障这样的项目进行根本性批判。如果“政府效率部”(DOGE)试图把特朗普时代的共和党带向远离有限但积极的政府角色愿景,走向一个更意识形态化的方向,那么马斯克主义可能会成为一个政治的死胡同。
美国需要的马斯克,是那个伟大的火箭科学家和技术总监,能够将政治带入未来主义的轨道。美国需要的万斯,是那个坚信政府能在打造未来中发挥建设性作用,并确保普通工人能够在社会和经济中找到位置的民粹主义者。特朗普第二任期将面临的巨大考验,就是如何让这两种愿景实现共赢——如果它们最终走向冲突,那么特朗普2.0的失败可能性也就大大增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