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傍晚6点多哥哥打来电话说要来我这里，说有事商量，我说有事在电话中讲，天气太热

昨天傍晚6点多哥哥打来电话说要来我这里，说有事商量，我说有事在电话中讲，天气太热了。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哥哥说“还是当面说吧，我已经在公交站了”。 我赶紧去阳台看，果然看见他站在楼下的梧桐树下，蓝布衬衫后背洇出深色的汗渍，手里拎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被太阳晒得直眨巴眼。知了在树叶里扯着嗓子叫，空气热得像团火，连风都带着股焦糊味。 我下楼开门时，他正踮脚往楼上瞅，凉鞋后跟磨得歪歪扭扭。“咋不提前说声？”我往他手里塞了瓶冰汽水，瓶身的水珠顺着手腕往下淌。他咧嘴笑，露出颗缺角的门牙——那是小时候替我抢回被抢走的花绳，被隔壁男孩推倒磕的。 进了屋，他把蛇皮袋往地上一放，里面滚出几个黄澄澄的哈密瓜，瓜皮上还沾着沙粒。“咱妈种的，说你爱吃脆的。”他挠着头皮，“特意挑了没熟透的，能放住。”我这才想起，上周视频时随口提了句“超市的哈密瓜不甜”，没想到他记在心上。 哥哥坐在沙发上，手指反复摩挲着汽水罐，罐壁的水珠打湿了裤缝。“其实是……想跟你借点钱。”他的声音比蚊子哼还轻，眼睛盯着茶几上的纹路，“你嫂子住院了，急性阑尾炎，手术费还差五千。”我刚要开口，他赶紧补充：“我跟工友们借了，还差这些，下个月发工资就还你。” 我起身去卧室拿钱，听见他在客厅翻塑料袋的声音。出来时，看见他把一沓皱巴巴的零钱摆在桌上，最大面额是五十，最小的是一毛。“这是我这个月攒的，”他数着钱，手指在衣角上蹭了蹭，“不够的我再想办法。”阳光透过纱窗照在钱上，每张都带着汗渍的印记，像被揉皱又抚平的日子。 突然想起小时候，我发高烧，爸妈不在家，是哥哥背着我跑了三里地去卫生院。他才比我大五岁，累得满头大汗，却把唯一的冰棍给我吃，自己咽着口水说“不爱吃甜的”。后来他初中毕业就辍学打工，说“供妹妹上大学更重要”，每次寄钱回家，信封里总夹着片枫叶，说“城里的秋天好看”。 我把钱递给他时，他非要写借条，笔尖在纸上戳出个洞。“哥，你还记得不？”我递给他块西瓜，“小时候你把鸡腿让给我，说你爱吃鸡皮。”他啃着瓜，汁水顺着下巴往下滴：“你现在出息了，在城里买房了，哥没啥本事，帮不上你啥。”我突然发现，他的头发白了大半，背也有点驼了，像株被风吹弯的向日葵。 临走时，他非要把哈密瓜都留下，说“家里还有”。我往他包里塞了些退烧药和创可贴：“工地上注意安全。”他下楼的脚步很慢，每级台阶都踩得很沉。趴在阳台往下看，他走到梧桐树下，突然回头朝我挥手，阳光照在他汗湿的衬衫上，像镀了层金。 晚上嫂子发来视频，说手术很成功。镜头里，哥哥趴在病床边打盹，手里还攥着那张没写完的借条。“你哥说不能让你吃亏，”嫂子抹着眼泪，“他白天在工地搬砖，晚上去夜市摆摊，说要赶紧把钱还你。”我看着屏幕里哥哥鬓角的白发，突然想起他总说的那句话：“哥是男人，得扛事。” 第二天一早，发现门口放着个保温桶，里面是嫂子熬的小米粥，上面卧着个荷包蛋。附了张纸条，是哥哥歪歪扭扭的字：“你胃不好，趁热喝。钱我会尽快还。”粥在嘴里慢慢化开，甜得有点发苦，像小时候他给我抢回的花绳，扎在记忆里，松不开也忘不掉。 其实亲情从来不是算清楚的账，而是你替我扛过的难，我记着你的好，像那棵楼下的梧桐树，根在土里紧紧连着，风一吹，叶子就互相拍着掌。就像哥哥说的：“一家人，没啥借不借的，不过是你帮我一把，我扶你一程，日子才能往前走。”此刻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茶几上的哈密瓜上，甜香里藏着沉甸甸的牵挂，比任何言语都更懂得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