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善德踏上流放之路时,长安正沉浸在一片太平盛世的幻象之中。他那座曾经熟悉的宅院,如今已易主,卖出了一个令人眼馋的好价钱。若是他仍安稳地当着荔枝使,恐怕到安禄山叛乱时,也只能带着几贯银子,仓皇弃屋而逃。可如今,他手里攥着几百贯交子,无论走到哪里,都能轻松买房置业。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
岭南的荔枝树刚刚挂上红彤彤的果子,李善德蹲在园子里,小心翼翼地摘着叶子防虫。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宁静,他抬起头,只见赵辛民骑在马上,衣襟沾满了灰尘,嘴里嚼着槟榔,含糊不清地喊道:“老李头儿,你还在这儿享清福呢?长安都他娘被安禄山占了!圣上带着贵妃早溜了,谁还管你这荔枝的破事儿?”
李善德手里的竹筐哐当一声砸在脚背上,半筐青翠的叶子洒了一地。前年这个时候,他还跪在右相府门口,挨着板子,脑门上火辣辣的疼。可如今,他却觉得那一杖子挨得真值——若不是被流放,他此刻怕不是要光着脚丫子,跟着逃难的人群挤在城门洞里?
他弯下腰,一片片地把叶子捡回筐里,突然,他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岭南的风水,真是养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