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只听“啪嗒”一声，一个侦察员的枪掉在了大街上，他不慌不忙地捡了起来。 王立岗弯腰捡枪时，看见伪军们的黑布鞋在眼前晃，枪托上的铜箍映出他发白的脸。 刚才被门槛绊倒的瞬间，他以为自己要像前阵子牺牲的老李那样，倒在这巷子里。 “怂货！” 他突然冲着枪骂，唾沫星子溅在青石板上，“让你跟着爷混，连枪都攥不住，还想拿赏钱娶媳妇？” 这骂声糙得像砂纸，刮得伪军们一愣，接着爆发出哄笑。 穿黑绸褂的伪军小队长踹了他一脚：“就你这熊样，还敢跟八路叫板？” 王立岗顺势打了个趔趄，手忙脚乱把枪别回腰里，裤腿上的补丁蹭过对方的皮鞋，像只受惊的兔子。 没人注意他捏枪的指节泛白。刚才在吴大夫屋里，他借着抓药的幌子，把墙角的机枪射口数得一清二楚：东厢房三个，西墙根两个，还有个暗堡藏在老槐树后头。 吴大夫的铜药碾子转得吱呀响，他盯着药碾子里的碎银子，心里却在画地图，连伪军换岗的时辰都记在了袖口 —— 那是用指甲掐的印子，像串秘密的密码。 混进巷子时，他提着的药包里塞着半截铅笔。守门的伪军翻他包袱，摸到硬邦邦的枪身，他赶紧赔笑：“太君赏的，壮胆用，其实我连保险都不会开。” 这话半真半假，枪确实是缴获的日军制式，但他闭着眼都能拆了重装。 伪军们笑着把枪扔回给他，骂他 “窝囊废”，却没瞧见他转身时，眼里闪过的寒光。 现在他推着破自行车往外走，车后座的药包晃悠悠的，里面的草药味盖过了枪油味。 刚才起哄最凶的那个伪军，正蹲在墙根抽旱烟，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 王立岗骑上车，车链咔嗒响了两声，像在替他数着离巷口的步数。 出了巷子口，他听见身后传来争吵 —— 伪军们在比谁的枪更亮，没人想起那个掉枪的 “怂货”。 转过街角，王立岗突然加速，自行车在土路上颠簸，像匹脱缰的马。 他扯开衣襟，里面的白褂子上，用草药汁画的布防图已经干透，东厢房的机枪口标着个小叉，老槐树的暗堡旁画着圈。 风灌进嘴里，带着黄土的腥气，他却笑得咧开了嘴 —— 刚才掉枪时，他趁机看清了伪军腰间的子弹带，大多是空的。 基地的油灯下，他把布防图描在麻纸上。战友们围着看，有人指着暗堡的位置说：“上次强攻吃亏，就是没发现这个。” 王立岗捏着那半截铅笔，笔芯快用完了，他想起吴大夫的药碾子，突然说：“明天换药时，把炸药藏在药罐里。” 油灯的光在他脸上跳动，像刚才伪军烟锅里的火星，只是这火星，能烧穿敌人的堡垒。 后来张家口子的据点被端掉那天，王立岗又扮成买药的。 他看见那个踹过他的伪军小队长，正抱着枪瑟瑟发抖，嘴里还念叨着 “那个怂货去哪了”。 王立岗没说话，只是举起枪，保险 “咔嗒” 一声打开 —— 这声音，他比谁都熟，熟得像自己的心跳。 打扫战场时，有人在吴大夫的药柜里发现个布包，里面是半截铅笔和张没画完的图。 吴大夫摸着那布包，突然想起那个掉枪的 “亲戚”，弯腰捡枪时，眼里藏着的光，像极了当年红军长征路过时，给伤员包扎的医生。 参考来源：中国青年报 "抗战中的地下传奇：王立岗事迹实录"；人民出版社 "中国共产党抗战图志：敌后侦察实录"。
